日月星风 和你

第八章 大学毕业以后

8.07 那个有阳光的冬日（一）

大年初一上午，林渏在家里吃了饺子就骑车出门了。和俞矅信约的是十点钟在高中班主任陈老师家楼下会合，这个约定在林渏脑子里跑了好几天，终于把林渏按照约定的时间带到了约定的地点。俞矅信到得比林渏早，他站在陈老师家那个单元的门口，等林渏锁好自行车就一起上楼，两个人一边爬楼梯一边想象着陈老师家热闹的情景，猜测都有谁在陈老师家。上到四楼，林渏急不可耐地敲门，却没有人第一时间开门。俞矅信也伸手敲，半天还是没有反应。两个人才意识到老师家里并没有人，只好失望地下楼。两个人不甘心，又商量去其他老师家，这才发现只能找到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的家，其他老师的家都是以前跟着同学们随大流去的，根本没有记下来地址。而今天也没有见到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其他同学，林渏脑子里幻想的五年前高三时那个春节热闹非凡地给老师拜年的场景根本不存在。“可能大家都忙吧？毕竟不是学生了。”俞矅信说。“或者，他们都知道老师陈老师过年不在家。”林渏分析着，都怪自己这几年和同学们联络太少，同学们过年给老师拜年的行情都不了解了。

两个人又决定去英语钱老师和语文朱老师家。林渏这才知道俞矅信是从滨河区乘着公交车来的，林渏只顾记得赴今天的约，却忘记他家离览山区十七八公里，大冷天的不可能骑车来，早知道自己也乘公交车来。好在钱老师和朱老师家都不远，林渏就把自行车继续留在陈老师楼下，和俞矅信走路过去。但钱老师家也扑空了，幸好朱老师在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聊了很多话题，还告诉他们陈老师去了亲戚家过年，钱老师也去了外地看孩子。十一点半，两人从朱老师家出来。林渏意识到他们的约定也该结束了，心里又开始不舍，像等待宣判一样等着俞矅信和她说“林渏再见。”可俞矅信说的是：“我们回陈老师家拿你的自行车吧。”林渏赶紧说好，窃喜又多了一个可以在阳光下一起走几百米的机会。到了陈老师家楼下，林渏磨磨蹭蹭地拿钥匙低头开自行车，想避开和俞矅信面对面说再见。可俞矅信一直等到林渏推上自行车才开口：“我们还去哪？”这个问句，像是商量，又像是邀请，又好像是事先早已约好了似的，总之摆在林渏面前的是一个机会。林渏知道这个机会必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她毫不犹豫地把握了这个机会：“那我们再去同学家拜个年吧。”在九零年代早期，二十一岁的林渏不知道在一个大年初一的中午，和一个不是自己男朋友的男生除了同学家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去。那个时候没有酒吧，也没有茶室，可怜的他们没有地方坐下来一起聊聊天。当然坐下来聊天可能也会有尴尬，聊什么呢？林渏的脑子飞速旋转着，说出“去杨英家吧。”“好啊，我也有一两年没有见到杨英了。”俞矅信快速地附和着。

两个人走出陈老师家楼前的甬道，俞矅信说：“我骑车带你吧。”林渏对这话并不意外，从陈老师家到杨英家至少也有两三公里，两个人一起推车走路也不现实，但林渏又不好主动开口说让俞矅信骑车载着她。所以俞矅信的主动开口直接解决了这个尴尬。林渏没有说话，直接把自行车交给俞矅信。俞矅信骑车，林渏跳上后座，在林渏的指引下，朝杨英家出发。这是俞矅信第三次骑车载着林渏，和高三下学期那次和五天前的晚上不同，这次俞矅信骑的是林渏的车，而且两个人好像已经有了默契，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骑车的和坐车的已经搭配得顺畅丝滑，在冬日正午的阳光下，在大学毕业的第一个大年初一，在人来人往喜气洋洋的马路上，林渏满心欢喜，感恩大年初一难得共处的快乐没有早早结束。

杨英开门的时候，不由得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门口站的是林渏，林渏的身后是俞矅信，她赶紧把两个人招呼进自己的房间，向他们迎上来的是王朝晖，四个高中的同班同学就这么见面了。林渏和杨英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偷笑。在杨英家见到王朝晖，林渏从来不奇怪，但林渏带着俞矅信来她家拜年却颠覆了杨英的认知。现在的状况是恋情前景不明的林渏和与男朋友异地恋的杨英都和他们暗恋的男生同处一个时空之下，四个人魔幻地世纪同框了。杨英忙着给他们倒茶，张罗吃的，俞矅信和王朝晖两个男生坐下来聊起目前的工作，林渏去客厅和杨英的家人打了一圈招呼，再回来加入他们的聊天。杨英哥哥变戏法似的炒了几个菜，又拿了酒，在杨英房间陪着他们四个人吃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