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393】金杯玉碗装狗屎。2024-09-06

6、

北汉派兵入寇府州,被防御使折德扆击败,杀二千余人。二月十四日,折德扆奏报说攻拔北汉岢岚军,留下军队戍防。

7、

二月十八日,皇帝释放燕敬权等人回南唐,对唐主说:“叛臣,是全天下都痛恨的,想不到唐主帮助他们,岂不是失策!”唐主大为羞惭,之前所俘虏的中原人,全部礼送回国。南唐有的官员还在进献攻取中原之策,中书舍人韩熙载说:“郭氏建国时间虽短,统治已经稳固,我军轻动,必定有害无益。”

南唐自烈祖(李昪)以来,常遣使走海路与契丹相结,想要与契丹联合制服中国,并相互馈赠,约为兄弟。但是契丹只是贪图他们的财货,说一些虚话应付,实际上并不为南唐所用。

唐主喜好文学,所以韩熙载与冯延己、冯延鲁、江文蔚、潘佑、徐铉之徒都得到很好的官职。潘佑,是幽州人。当时南唐文雅为诸国之盛,但是没有设置科举考试,大多是因上书言事得到欣赏而拜官,至此,开始命翰林学士江文蔚为知贡举,进士、庐陵人王克贞等三人及第。唐主问江文蔚:“聊取士跟前朝相比如何?”回答:“前朝公举、私谒各占一半,臣专任至公而已。”唐主喜悦。中书舍人张纬,是前朝登第的,听到之后,怀恨在心。当时执政宰相都不是科举及第而做官的,于是联合起来诋毁破坏,最后竟然又取消了科举考试。

8、

三月十二日,任命内客省使、恩州团练使晋阳郑仁诲为枢密副使。

9、

三月十八日,改威胜军为武胜军。(避郭威的名讳)

10、

唐主任命太弟太保、昭义节度使冯延己为左仆射,前镇海节度使徐景运为中书侍郎,与右仆射孙晟一起都担任同平章事。宣布制书之后,户部尚书常梦锡当众大声说:“诏书很好,只是不如江文蔚的奏疏!”(江文蔚曾弹劾冯延己、魏岑,事见公元947年记载。)孙晟一向轻视冯延己,对人说:“金杯玉碗,竟然用来装狗屎吗!”冯延己对唐主说:“陛下对政事亲力亲为,所以宰相不得尽其才,这是治道未成的原因。”唐主于是把政事全部委任给他,自己只是听汇报,表示同意而已。既而冯延己不能勤劳政事,文书交给幕僚,军事交给边将。不久,政事更加紊乱,唐主只好又亲自处理。

大理卿萧俨厌恶冯延己的为人,数次上疏攻击,正巧萧俨错判一人死罪,钟谟、李德明等人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杀掉他,冯延己说:“萧俨误杀一个妇人而已,诸君认为他应当被处死,萧俨是九卿身份,可以误杀吗?”独自上言:“萧俨一向有正直之名,如今他所犯的罪,已经经过赦免,应该从宽。”萧俨由此得以免死。人们也因此赞许冯延己。

不久,徐景运罢相,任太子少傅。

11、

夏,四月一日,日食。

12、

皇帝因曹英等攻兗州,久未攻克,四月三十日,下诏亲征,以李谷权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郑仁诲权大内都点检,又任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充为在京都巡检。

13、

唐主攻克湖南之后,派将领李建期屯驻益阳,准备夺取朗州,任命知全州张峦兼桂州招讨使,准备夺取桂州,过了很久,也没有建功。唐主对冯延己、孙晟说:“楚人希望我推翻楚国暴政,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我没有抚平他们的疮痍,反而滥用他们为武力,这不符合他们渴求复苏的愿望。现在,我想要撤回桂州军队,调回益阳部队,把节度使旌节授给刘言,如何?”孙晟赞同。冯延己说:“我军出一偏将而攻取湖南,远近震惊。如果三分丧二(南楚三大城池:朗州、潭州、桂州,南唐现在只得到了潭州),人们会轻视我。不如把决策权交给边将,让他们观察形势而定。”唐主于是派统军使侯训率军五千人取道吉州前往全州,与张峦合兵攻桂州。南汉伏兵于山谷,张峦等刚刚抵达城下,筋疲力乏,伏兵四起,城中出兵夹击,唐兵大败,侯训战死,张峦收集散卒数百人奔回全州。

14、

五月五日,皇帝从大梁出师。五月十三日,抵达兗州。五月十四日,皇帝派人招降慕容彦超,城上人出言不逊。五月十五日,命诸军进攻。

之前,有术士骗慕容彦超说:“土星运行到角星和亢星之间,角星、亢星对应地上的兗州,兖州有福。”慕容彦超于是立祠祈祷,令百姓家家都立起黄幡(对应土星的黄色)。慕容彦超性格贪婪吝啬,官军攻城紧急,他还在埋藏珍宝,由此人无斗志,将卒相继有出降的。

五月二十日,官军攻克城池,慕容彦超正在土星祠祈祷,率众力战,不胜,于是焚毁土星祠,与妻子投井自杀。儿子慕容继勋出走,被追获,杀死。官军大肆抢掠,城中死者近万人。当初,慕容彦超将反,招募群盗置帐下,来了二千余人,都是山林犷悍之徒,竟然不为他所用。

皇帝想要诛杀兗州全部将吏,翰林学士窦仪见冯道、范质,与他们一起报告皇帝说:“那些人都是被胁迫而已。”于是赦免。

五月二十二日,任命端明殿学士颜衎为权知兗州事。

五月二十八日,赦免兗州管内,慕容彦超党羽与逃匿者限期一月自首,之前已经伏诛的赦免其亲戚。

五月二十八日,泰宁军降格为防御州。

15、

南唐退休的司徒李建勋去世,临死,告诫家人说:“时事如此,我得以善终,已经是幸运!不要封土立碑,让人耕种于其上,以免他日被人掘墓。”等到江南亡国,诸贵人高大坟墓无不被发掘,只有李建勋的墓,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16、

六月一日,皇帝前往曲阜,谒孔子祠。祭奠之后,将要跪拜。左右说:“孔子,只是一个陪臣而已,天子不应当跪拜。”皇帝说:“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敬吗!”于是跪拜。又拜孔子墓,命修葺孔子祠,禁止孔林樵采。寻访孔子、颜渊之后,任命为曲阜县令及主簿。

六月二日,皇帝离开兗州。

17、

六月十一日,吴越顺德太夫人吴氏(钱弘俶的母亲)去世。

18、

六月十三日,后蜀大水入成都,漂没一千余家,溺死五千余人,毁坏太庙四室。

六月十四日,后蜀大赦,赈济水灾之家。

19、

六月十五日,皇帝抵达大梁。

20、

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陈留王冯晖去世,儿子牙内都虞候冯继业杀其兄冯继勋,自领军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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