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灯火,处处归心

年近岁晚,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大多可以停下奔波的脚步,或者怀旧,或者总结一年来的收获和不满,无论回首还是展望,无不感慨时间流逝之快。

不知道从哪个年龄段开始,人们只有在说到小孩子的时候才用“长大”这个词,从人到中年,见了面就忍不住互相揶揄一句“又老了一岁。”

出去采购,偶遇平日里难得见到的朋友,总会互相问一句,过年到哪里去过?父母在老家的,无论距离有多么遥远,都要奔赴那个生命之舟扬帆启航的村庄。家中有期盼自己归来的人,这才是过年回家的意义所在。

过年的仪式感和意义,以前主要体现在打扫房屋以及祭祖和如何吃得更好这些方面。现在居住条件的改善及平日里洁净的房屋,让打扫房屋已经不再是年的专利。

团聚,才是过年最大的意义所在吧。不管长到多少岁,不论离家乡有多遥远,有盼着自己归家团聚的人,就感觉自己是有退路的人,是有底气的人,是活得心里非常踏实的人。

无论外面的生活有多么艰难,无论受了多少委屈,感觉自己是有人疼的人,一切的奔波和劳累都是值得的。

记忆里的年,似乎从踏进腊月的门就能感觉到年味了,母亲终日里忙碌,要烙下一大缸的煎饼,要准备一家人的新衣服新鞋,要打扫屋子,要置办年货,要做豆腐,还要买来成捆的干海带,一遍遍的清洗,切成丝,切成块,用煮猪头肉的汤,再放上白菜,萝卜片,炖上一大锅,让人百吃不厌。

赶年集,似乎是大人小孩共同的期盼。记忆中的年集,总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新衣服,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糖块,小树上盛开的糖葫芦,总是牵着小孩子的目光。母亲总会买上几张漂亮的年画,胖娃娃抱着大鲤鱼的,慈眉善目的老寿星托着大寿桃的,松鹤延年的,娃娃抱着大公鸡的,无一不是寄托着吉祥如意等美好寓意的,令人赏心悦目,心生欢喜。

无论这一年收成如何,过年了,都要烙上大量的煎饼,蒸上白白胖胖的馒头,主食都要准备得足足的,丰衣足食,希望来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把一年的美好愿望都寄托在食物上。

到了年底,还要炸各种丸子,炸鸡肉的,炸萝卜的,炸豆腐的,炸猪肉的,炸咸鱼的,那些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小孩子感受到过年的欢乐气氛。

时至今日,我仍然感觉我从小就爱的咸鱼丸子,无与伦比。那些味觉始终停留在记忆里,在反刍中提炼,在提炼中升华,成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最难忘的滋味。

如今,生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丰衣足食的愿望早已经成为了现实,只是越来越多的人感叹,一点也感受不到浓浓的年味了,甚至感觉过年只是放了几天假而已,没有了置办年货的忙碌感和成就感,也没有了串门的热闹,甚至没有了走亲访友的开心,小时候的那种仪式感和期待感,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感受不到了。

小时候,年味是一种期盼,长大后,年味成了一种回忆。

所以,想开点,或许不是年味越来越淡了,而是我们已经长大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过年的开心,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代人了。

所以,亲爱的,这烟火人间,纵然有许多遗憾,其实也有许多值得。

岁晚灯火,处处归心。

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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