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音乐铃声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爹么?有什么事吗?”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接电话。河里的水浑浑的,早涨起来了。十几只燕子在河面上的空中各自飞掠着,来来往往,时上时下。在二三十米远的过河跳岩处,水快漫过了河中蹲着的一蹲蹲跳岩,轰轰轰沉闷的水响声从那跳岩下方传来,和着被雨点敲打伞顶的啪啪声,好像是一场交响乐在这片空间里合奏。
“河里涨水了,水翻过了河下头的桥坝了!”父亲在电话里大声向我讲述着。老家的河上原来又窄又薄的平板桥被拆掉了,现在正在修桥面宽7米多,桥柱粗大,桥板厚实,有牢固的连于桥身护栏的新桥。为了在新桥畅通之前保持两岸人车往来,在距离新桥的二三十米远的滩流处铺了几个大大的水泥涵管,在其上筑了泥土,做了临时过河的坝桥。上一次下雨,老家的河里就涨了水,急流冲毁了这临时的简易坝桥,父亲当时就给我打了电话一一他是怕我回老家给过世的爷爷婆婆挂清明去时过不了河哩!后来天晴了一段时间,修桥的施工队重新铺填了泥石,并将坝桥浇筑了一层水泥拌沙石的路面,以防止坝桥再次被冲毁。父亲不会是又在担心大水冲毁坝桥,怕我过不了河回老家吧?
“新桥靠河对岸的那一段打板了没有了?那个坝桥没被冲垮吧?那你们现在过不了河了吧?”我有点担心地问父亲。
“这次应该冲不垮了,那个坝上上下下浇了那么多水泥,结实得很哩⋯⋯不过现在水大,过不得河了。”父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应该也是在河边冒着大雨给我打电话一一因为我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电话里传来的雨打伞的啪啪声以及河里水流湍急的轰响声。
“先前村里有个家伙开三轮车想从坝桥上冲过河,结果车子被冲进河里去了⋯⋯幸好他水性好,人倒是泅上了岸。哎呀,那家伙几次要下河水里找他的三轮车,被岸上的人拉住了;要不然他人可能就要出事了!”父亲在电话叙讲了一个有点惊心动魄的事情。
“河里涨水了,那你和妈就要注意安全啦;你们没事不要上龙潭坪场上去了⋯⋯还有,给你买的有一种药只能晚上吃一粒,妈也可以吃,你记住了么?”我只能在电话里反复叮嘱父亲。
“知道了,晓得啦。我在屋里看电视哩⋯⋯上次你交费让电信的重新走了线,现在电视频道多,效果也好多了哩!”父亲怕我啰嗦,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我在雨中惘然地拿着电话,痴痴地看着河里涨起来的浑黄的水,和飞来掠去的那些燕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