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长篇日更：辞职（47）惬意韭菜坪
马可
1
一个环节结束了。
忙碌之后，马可准备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奖赏。
书院的夏天，会把企业的课程收一下，重点会向夏令营倾斜。
在一年中最热的阶段，马可在书院当中作为企业板块的一员，会有一段小小惬意的时光。
马可带上女儿，上了贵州。
目的地是毕节。
选择这个地方，不是因为这里风景美，是因为这里更有亲情。
马可兄弟姐妹四人。各个天南海北，互不相连。
在家中，马可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大姐在河南老家，守着父母；二姐远赴广西，常年坐镇北海；马可混迹山东，转眼二十春秋；弟弟一直在贵州，在一所大学任教。
弟弟马乐，学的是美术。
毕业于著名的天津美术学院。学的是国画方向，人物专业。从本科到研究生，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连自己的知心爱人，也是自己的同班。
马乐不爱说话。但那只是在家里。
母亲老是说，马乐一出去，别人就能把他当哑巴卖喽。
母亲是爱马可的，也爱马乐。马可从小爱说爱笑，但马乐却是内向少言。
马可和马乐，相差三岁整。
马可十来岁，马乐六七岁。一到放学后，马可约了一帮小伙伴，出门就想闹翻天。分兵打仗攻城，各自都有“阵地”，那个游戏乐此不疲。
马可一往外走，马乐在后面就冲着屋里长长喊一声：“娘——”
母亲就明白了，隔着窗子，大喝一声，马可，带着你弟弟，如果不带着你弟弟，你也不要出去。
马可老是觉得马乐是一个累赘，带着他老是觉得碍手碍脚。
对于马乐的印象，马可从小到大，记住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每次马可出去玩，他都会冲母亲喊一嗓子，让马可带着他。
另一件事，马可记得最扎实。
2
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难得有些好吃的。
一次马乐一人在家，到了午后时分，实在饿得难受。翻箱倒柜的，连根毛线儿也没找到。
真正饿急了，想象力会特别丰富。
这时候，马乐想到，在偏屋的房顶上，母亲晒着地瓜干。
地瓜蒸熟了，再用刀切成片，晒在房顶上，变得软硬适度的时候，拿下来，既可以当零食，还可以当饭吃。
一举两得的事。
马乐知道，前几天母亲刚做了一批，就晒在东偏屋的屋顶上。
神不知鬼不觉，马乐干了件大事。
他悄悄来到西屋边上，用头钻进木梯的间隔之中。
他的本意是想把木梯从西屋的墙上扛到东屋，这样他就可以上房取地瓜干吃了。
在家里，父亲每次搬梯子，用的这就是这一招。
先把头钻到梯子的间隔中，之后顺着墙往外走，梯子越来越斜，最后扛在了父亲肩上。
扛着梯子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看上去很简单的。
3
但是，莫将容易得，当作等闲看。
看上去很简单，操作起来，其实并不轻松。
马乐照着父亲的样子做了。
谁知他那个时候只有八九岁，个子还很矮。梯子十一个间隔，他的头只钻到了梯子的第二个间隔里。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扛着梯子往外走。谁知前段很顺利，梯子贴着墙壁往外滑，谁知刚一离开墙，梯子的上端太重，一下着了地，马乐感觉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因为头被牢牢地套在了里面。
马乐真听话，一头扎到了地上，脸被压在了梯子下面，嘴啃着地上的土。鼻子在脸部最高，受伤也最重，流了不少血。
马乐现在老是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大，总觉得与那次受伤有关。
就是这个马乐。如今成了大学老师，不仅他是，他的爱人也一起到了毕节，两人都成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的美术老师。
两个人还是作为高学历人才引进过去的。
4
马乐是有福的人。
上研究生，考的是公费。上下来，不但没花什么钱，而且学校还给发补助。
找对象，更是比小说里的还精彩。
马乐与自己的妻子是研究生同学。
都在一个班 ，彼此少问候。
突然有一天，一位搞摄影的同学来找马乐，说能不能让他给当一下模特儿。
马乐觉得有些晕自己虽然长得高高瘦瘦，却也完全没有达到张亮那样火辣惹眼，为什么让他当模特呢。
也是马乐自作多情，人家那位同学，想要搞婚纱摄影的实践。请他去扮一下新郎而已，而且“新娘”已经给他找好了。就是同班的阿会。
阿会？
马乐说，就是那个大眼睛，长头发，长得像个洋娃娃的阿会吗？
对方说对啊，你们就是一个班呢。
马乐笑了笑，同意了。
婚纱照拍得很成功。
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地点选了一次又一次。
做了一次模特，没有劳务费用，马乐与阿会各得一套样片儿。
看了又看，马乐觉得美啊。
美的是，能够与班上的大美女共同拍照。
美的是，居然拍的还是婚纱照。
马乐边看边美，边美边乐，突然耳边传出一句话：马乐，你觉得怎样么？
马乐一抬头，天，是阿会。
马乐说：什么怎么样？
阿会说：你觉得我俩怎么样？
马乐说：我觉得挺好，你看咱们拍得多自然。
阿会说：你对我有意思吗？
马乐说：什么？
阿会说：你耳朵有病？
马乐说：我是想再服一次你刚才的那味药。
阿会笑了。
马乐也笑了。
两个人的故事，就从那次拍婚纱照开始。之后就不离不弃，结婚生子，远奔贵州，在毕节安家落户。
5
马乐上了毕节，马可便多了些贵州的念想。
正好这个夏天有空，马可带着女儿，飞赴贵州而去。
夏天的风到了毕节，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柔柔的，吹在你的脸上，感觉不像是夏天，倒像是春天。
那种入心入神的感觉，在山东还是在河南，都找不到。出来走走，心情便不一样。
女儿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喜欢画画。
正好她的叔叔在大学美术系里当老师。于是，她一个小学生，有机会进入大学老师的专业画室，去感受那里的氛围。
贵州的天气与山东不同，那里的饮食习惯也是与马可所在的城市不同的。
马可来到毕节，满街最常见的就是羊肉粉儿。各种各样的，马可找了一家，进得店来坐下，享受一个早晨，感受一份美食。
羊肉粉可加辣，也可不加。
马可无辣不欢，所以特意给店家的女老板说，要加辣。
女老板点头称是。
马可坐在凳子上，等着上粉儿。这个时候，突然店老板端过来一个瓦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菜叶和菜梗，有点微酸。马可夹了一些一尝，不但酸，而且还咸。
马可出了个鬼脸儿，正好店内人少，没被发现。
要一碗粉，还赠上这么大一罐子菜？
马可不解。
马可看到周围的人一勺一勺把菜放到粉里吃。感情这像是兰州牛肉面放在桌上的辣椒，不是让你一顿吃完的赠品。
马可刚明白过来这个道理。那位和蔼可亲的女老板把粉儿端上来了。
黑瓷碗，热腾腾 ，再一看，没辣椒。
马可急了，忙提醒说，我的辣椒呢？刚才我专程叮嘱过的。
店老板笑了，忙陪不是。
她说，来这里吃的，不作声，就默认要放辣椒的，只有不放的，才会提醒。你一提醒，我当是不放呢？错了错了，我改。
说完，给加了一勺进去。清汤寡水的羊肉粉，顿时变得通红，马可立马有了食欲。
6
就在马可吃饭的空档，突然来了两位女士。
店内地方不多，坐在了马可对面。
其中一位女士，怀里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看穿衣，像是一个女孩。
她俩也叫了粉，每个碗里的辣椒都比马可碗里的多出不少。
马可看呆了。
在山东，还喂奶的母亲，吃辣是禁忌。
母亲一吃辣，孩子准上火。大便发干，嘴唇开裂，眼睛睡醒之后也不干净。
一大堆的麻烦在这里等着呢，这位母亲居然猛吃辣椒，大块朵颐。
马可也是多嘴，忍不住问了一句。
马可：不是说孩子在哺乳期母亲不能吃辣吗？
对方：谁说的？
马可：我们那都知道这个常识。
对方：你是哪里的？
马可：我来自山东。
对方：山东？山东有这规矩吗？我们这里都是尽着吃的，没听说孩子有什么不适啊。
对方说完，看看自己的闺蜜，又看看怀里的宝宝。
宝宝眼睛水汪汪的，与她一个对视 ，好像在说，这哪里跳出来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叔叔？
马可自讨无趣，赶快吃完面走人。
7
在毕节的第三天，马乐、阿会还有阿会的母亲以及马乐的女儿，一家子，带着马可与女儿一块上了著名的风景区——韭菜坪。
路不宽，车很少，不多时间，几十公里就到了。
路上，天空碧空如洗，前面山青水秀。
贵州的每一个不知名的山，拿到全国其他地方，都是不可多得的名胜。
但是这里太多了，也就诸多荒芜。
一路走，一路惊叹，一路说笑。时间过得飞快，彼此兴致蛮高。
来到韭菜坪，风景更秀气。
漫山遍野看上去，叶子宽宽大韭菜。阿会给马可开玩笑说，哥，每次我来这里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少带了一样东西。
马可问：你是说相机吗？这次咱们带了的。
阿会说：不是的，我是说鸡蛋。
马可：鸡蛋？
见马可是个闷葫芦，阿会说：哥，难道听到韭菜，你没有想到韭菜炒鸡蛋？
一家人笑，马可也笑了。
马可摸摸女儿的头，问：你想吃韭菜炒鸡蛋吗？
女儿说：爸爸，我冷？
女儿说冷，在大热的夏天。
真正冷的地方，还没有到哩。
沿着韭菜的缝隙，走在栈道之上。攀山，登涯，一路走一路看，看不够的山水韭菜和行人。
就连正在修木栈的的杠木工人，他们有男有女，一步一晃的走法，也都成为风景当中最有人情味的元素。
8
天色渐暗，下得山来。
山底下有间小旅馆，马可他们就在那里住下了。
马乐说，你看了吗？这里的画了吗？这个县里的墙画，都是这个店主人操持的。
马可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小楼。
楼的外表，是一各种各样的少数民族人物。
马乐说，这个店的老板，与他关系很好，曾经跟他学过一些绘画，所以来到这里，店主人不让走了，硬要留下。
晚上，风更冷了。
虽然有可口的饭菜，虽然有少数民族的演员。
虽然有热情，虽然有祝福。
但是女儿一个劲儿地说：爸爸，冷，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回家？
女儿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掐指一算，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周。
是应该回去了，惬意一番后，马可必须回去了，看一看手机上的信息，一大堆的事已经挤满了。
再忙，也要给心放一放假，再累，也要给自己的情感带一个好儿。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回去，马可要打一场硬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