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白曾经亲口讲,他小时候所处的那个年代,虽然几乎整天都在为吃饱肚子犯难,也没有个电视、广播啥的可供消遣,可小孩子们的精神世界却一点儿都不感觉匮乏——小人书、露天电影,单这两样,就足以让人有所期待,经常能够保持在兴奋的状态。
小人书,老白家里基本上连一本都没有,想要看的话,只能跟别人家的孩子借光。老白看过的小人书,内容基本上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岳飞传》《隋唐演义》等传统历史故事;另一个是现代文学作品,如《新儿女英雄传》《地道战》《苦菜花》等等。
电影,每个月能看上两三次,都是县电影公司所属的分片电影队到村里给放映。尽管是各个村子轮流放映,但只要距离不超过五里路,老白们都会是忠实观众。
老白最喜欢的电影,是《渡江侦察记》。他看电影,绝不仅仅只是图个热闹,而是边看边思索,过后真的能将其中的“精华”活学活用到日常生活当中去。
比如,夏天偷西瓜,就包含了电影中的侦查要领——化装、隐蔽、匍匐前进……
提起西瓜,村子里种的人家并不是很多,老白家就没有种。在几户种西瓜的人家当中,还得数白老翠家的西瓜地最大,西瓜们长的也分外好。
于是乎,那里,便成为了老白活学活用的训练场。
有一天中午,刚在家吃过苞米饼子就大葱蘸大酱的老白,忍着嘴巴里不时泛起的口水,迫不及待地从家里溜出来。他先溜到自家院墙的边上,拣大个的,从墙头摘下来两片倭瓜叶子,斜抱在怀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溜达达地便奔着白老翠家的西瓜地去了。
快接近目标时,老白先偷眼望了望,见西瓜地里并没有人;他又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情况,便放下心来,将倭瓜叶子往地上一放,双手使劲儿紧了紧腰带绳,再拾起倭瓜叶子,猫下腰,蹑手蹑脚地向西瓜地靠近。
终于到了西瓜地头。老白按照事先想好的预案,身子往地上一趴,一只手举着倭瓜叶,把自己的脸遮挡住,只留出条缝儿来,以便于观察;一条腿弯起收着,另一条腿匀速蹬地;同时,另一只胳膊肘撑在地上,配合着向前移动。
老白一边匍匐前进,心里一边回想着电影里的情节,既紧张,又兴奋,小心脏扑通扑通一个劲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