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子进门儿,小鸡儿丢了魂儿……”
刚刚在饭店喝了二两猫尿,被一辆黑宝马给送回家门口的老白,一边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一边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儿,心里别提有多快活。
这小曲儿,如今在这个蓝色星球上,大概也只有老白一个人会唱了。
老白依稀记得,还是在自己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每次从外面喝完酒解完闷,离了歪斜地回到家,将头上的小毡帽抓下来往炕里一扔,扎着腿的灯笼裤连同里面的小腿往炕沿上一抬,顺势便歪身往炕上一躺,满口酒气地哼着的,便是这个小曲儿。
时间长了,幼年的老白竟然也学会了这首小曲儿。在他的心目中,哼着这首小曲儿的父亲,代表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独属于男人的心满意足。尽管那时候的老白家,吃完上顿没下顿,穷得叮当响。
老白的父亲比他的母亲大了七、八岁,加之身体有病,在老白刚刚学会那首小曲儿的时候,便溘然长逝了。
老白的母亲中年守了寡,从此独自一人拉扯着好几个孩子,终生没有再嫁。
好在当时大儿子已经成了家,老二和老三也都能下地干活儿了。
老白在兄弟们当中年龄最小,排行第六,被叫做老疙瘩。
别看老白的父亲一辈子都受穷,老白的母亲却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出身。至于为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的母亲能嫁给穷困潦倒的父亲,老白一直也没弄明白。
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终究是不一样的。不说别的,就说吃的上面,老白的母亲从来都不应付。她宁肯孩子们穿得破破烂烂,夜里几个人盖一床被子睡觉,也要让他们都尽量吃饱吃好。
当然,在那个年代,要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
老太太自然有办法。她除了东家借、西家佘,或者干脆就四处去要饭,便是教导和鼓励孩子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老白至今还清晰记得,一到秋天,他就跟着最要好的四哥一起,整天钻进公社的苞米地里,先拣嫩的掰下,尽情地啃个够;再将上衣的两个袖子扎紧,装上满满的苞米棒子,双手一扯背在后背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往家走。
说来也怪,他们哥们儿偷东西,从来都没有被看青的抓到过。不知是因为他们太过狡猾了,还是由于人家看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故意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