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王姓沙,是父亲的另一位好友,在父亲“四大天王”的好友列表里排第四。狗王体态微胖,金鱼眼,宽鼻阔嘴,脸颊的肉微微下垂,低头可见“双下巴”。据父亲回忆,最初狗王绰号不叫“狗王”,因为姓沙和长相的缘故,绰号叫做“沙皮狗”,只是后来一群狐朋狗友硬要凑齐“四大天王”的奇葩阵容,便拉“沙皮狗”做了垫底。
狗王对狗颇有研究。他养着一条狼狗,每次见面,他都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这是条正宗德国牧羊犬”。可父亲告诉我,那狗的品种叫“长毛黑盖”。对我来说,真的只是“狼狗一条”,品种啥的都是浮云。
一般养狗的人都视狗为伙伴,可狗王不然。狗王杂七杂八养过一堆狗,
跟在狗王后面,我也认识了不少狗,什么斗牛士,什么拉布拉多,什么八哥……嗯,用“认识”也许不妥,可能更准确点只是“见过”。可惜,除了那条狼狗,其他的狗最终都被他勒死,炖成了一锅肉。这让我一度认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变态,以至于心里有点怯他。
狗王三句话不离狗。只要见到狗,他就一定要品头论足一番,这个脑袋大了,那个尾巴短了,反正都不像他的“德牧”,是品种纯正的狗。“这条腊肠真不错,不管脸型还是身架,都漂亮的很。可惜品种不太纯正,简单说后腿长了点,能趴下去一点就完美了,如果找芳草园里街那家的腊肠配种,应该能繁育出更好的狗崽……”话语中略带讥讽和嘲笑之意,仿佛狗的主人真因为狗“品种不纯”而低他一等。就算没话找话,一般人也只能扯到“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狗王一般会和你探讨“京巴和泰迪哪个炖起来更好吃”。
曾经和酒王一起谈起过狗王。酒王这么品论他:“论起奇葩程度,在这一群凡人中,沙皮狗也算得上奇葩,配得上‘四大天王’的末尾。”而后酒王话锋一转,“你觉得我们这一群人中,到底谁才是狗王?”我依旧习惯性的挠挠头。“老祖宗们驯化狗,可不是为了照他这样胡来。譬如猎狗,我要的就是他拖得动跑得快吃得少,长啥样还真没啥意义。他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还是狗一样的活着?”酒王呷一口酒,“真正的狗王,是你王叔。在你王叔眼里,我们都只是各司其职的狗,我是看门狗,你爸是猎狗,老李是哈巴狗,而沙皮狗,只是沙皮狗。”酒王说的王叔,是父亲的领导。
去年重看《大话西游》,结尾一句“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让我又想起了狗王,以及酒王“煮酒论狗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