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睁开眼时,炕上就睡着朱新和他。身旁明章睡过的铺盖半卷着,枕头半搭在炕沿边上。草房门半开着,不见明章的身影。朱六没在意,伸了个懒腰便赶忙起床,嘴里咂道:“咋睡这么迟了,哎,昨晚喧的太迟了!”说罢起身披了衣服给牲口槽里去填草。
填完草回来的朱六,叠被子时看到了在枕头下面折好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只认识最后一个字“爹”,打开一看他只认识前两个字“爹、妈。”这两个字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里面的两个,因为当初上私塾时,先生先教会了这两个字,当时先生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先生先给他们教会了“父、母、爹、妈”这几个字,前面的几个字虽不认识,但朱六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就叫醒了睡着的朱新,说:“新娃,你看一下这写的啥?”睡懵的朱新被朱六从被窝里揪起来,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拿着纸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说:“这写的是把啥交给我爹妈。”朱六惊道:“还啥,肯定是信么!把信交给我爹妈!”他明白了这是明章写给程老爷子和程老太太的,说罢拿了信,向里院跑去。
堂屋里,程老爷子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送过来的信,脸色气的铁青。嘴里骂道:“这畜生,我看他 -----我看他驴立起来上天哩!”
程老太太踮着小脚在一旁站着,着急的问:“写的啥?你给我说说!”
老爷子骂道:“写的啥!你自己看!”
老奶奶骂道:“我要是识字,我叫你这老怂给我念哩!”
老爷子说:“走了!你的好儿子,把婆姨娃娃撇下走了!”
站在一旁的朱六“啊”了一声,说道:“我说疤子昨晚给我说的让我和二东家多操上些心之类的话,原来是这!”
怔在一旁的程老太太赶紧凑过来问朱六,说:“他有没有给你说他去哪了?”
朱六摇头道:“没有。”
程老太太“哇”的一声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哭了起来,“老天爷呀,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呀,这样让人怎么活呀,两个娃娃还那么小,这怎么让人活呀...”
旁边的程老爷子大喊了一声,说:“再别嚎了,人又没死掉,就当我没生这个怂!”
这时站在堂屋台子上的胡氏也知道发生了啥事,进到堂屋里和婆婆一并哭了起来,程老爷子骂也不是,站也不是,提了烟袋子坐到了堂屋台子上一锅一锅的抽了起来。朱六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干啥,只好先回前院了。
原来这是明章早就计划好的,从干城刘家出来,他就决定要走,昨晚上和朱六喧了半夜看朱六睡着后就写了信,眯了两个钟头便起身走了,他信里写道:“爹妈,我决定到外面去干一段时间,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我就回来,娃娃们先让住上一段时间吧,我得把我输了的挣回来。不孝儿:明章。”
堂屋台子上的程老爷子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思考着他会去哪里,“兰州,对,兰州,他肯定去兰州了!这些年他最远也就去了个兰州!我得找人打听去,别再去了不干正事,又再赌博挣钱去了...”老爷子心里想着,恨不得一脚踩到前院里,叫着让朱六套了车,去干城让几个经常到兰州的车户打听明章的下落去了。
而此时的明章,早已在一辆从景泰贩粮食到大靖返回的马车上,他要向东走去中卫,他曾听人说:“天下黄河富宁夏,宁夏黄河富中卫”。说那里的人很富有,家家都有长工,钱好挣,他要去中卫把钱挣回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