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北门外拾阶而上,然后奔校内的环路。这环路特别有意思,她不是平地划个圆就成,而是弯曲了抬升;人走在上面,上行总得背着螺壳一样慢旋上爬,下走则有高屋建瓴凭虚御风的快意。近来,我总是选择右转上行,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左右着脚步。在某个抬头的瞬间,我终于捕捉到心动的源因,桦树枝头无叶却膨松着,乌朦朦地挤满茸球球,这种忐忑地忖度春意的方式真是含蓄。松针也是,绷着的面孔松驰了很多,好像刚洗了脸、刚涂了膏、刚洒了香水。
天空湛湛地蓝,一尘不染,想来和家乡的无异。但是,家乡没有桦树,高大的扬树早已是绿装振响,蝶飞花闹香浓更是中原的春景,麦子也会在此时的三月下旬拔节孕穗。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逃不出俗套,虽然极想揽尽异乡气象精华、兜藏中华阔大之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铁们,没有愚公的志诚,也没夸娥氏相助的福气,即不仰仗天下掉下来馅饼,也没有卖穷装怜的乞丐勇气,只有守拙的坚持,随遇能安,还需要什么呢?
助兴的东西,随身携带,听一听英文《吻别》,或者NPR播报,或者极简单的听力材料,注目礼一下图书馆,教学楼就到了。每层二十四阶,七楼,上吧。
会当凌绝顶,应在图书馆的楼顶上;教室里透窗眺望,视野虽是受限,但是恰如温故旧课,总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最重要的非外景,而是人气。“奥哈腰搞砸一码事”,或者“古德毛宁”,微笑激活一天之键。
下午,出了校门,忘了数下来的级数。
学校,虽不是廊庙,虽也是五脏俱全的小社会,但终归不是世俗之地。校外之外的天地,一下子开阔了许多的感觉,象解了脚镣什么束缚一样。
寓所里,退了鞋,拿了《古代汉语》二,第一课是《谏逐客书》,正是孩子语文课本上在读的东东。一个念头,我应该背了它。秦国统一中国的关键人物,四君和四客全系于一文;而最后的运筹大师,李斯,恢宏之气度,思辨之缜密,寥寥数语,岂可不用心窃取!
甲寅二月十八
新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