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的练车场,排队等候的人都在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等待中的日子总是漫长无聊。我不是健谈的人,但找个人说句话总是会让时间过去得快一点。对面一个腰身臃肿的大姐和我攀谈起来,那肥胖的腰身似乎说明着生活的刻薄,它摧残了女人作为女人应有的姿态,尽管也有不少的中年妇女在一群年轻人中接受生活的挑战,如同我,人家叫我姐,还有视力不好的竟然叫姨,看见我不理会,就说姨还挺年轻!我礼貌地微笑,心里却只剩苦笑。哎呀!估计我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自己只要童心未泯,就能永葆青春!但想想这是多么自欺欺人的事情。那被生活刻薄却十分健谈的大姐,原来并不是自己考,而是陪考——陪她那十八九的儿子考。这个年龄的妇女,一边抱怨生活的不公,一边又把自己活成个受虐狗,该成长的不让成长,该放手的总是紧紧攥着。最后又怨天怨地。她述说起自己心爱的宝贝,也是一边嗔怪,一边体谅,孩子不爱读书,结交不好的朋友,做工又怕出力,高不成低不就,勉强找个营生以此自立,练个车也是推三阻四,嫌天热,所以只好妈妈送来,不嫌热得等着。对于她的絮叨我无言以对,说深了,不得体,而立之年后,便不再轻易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了。只能是深深的话浅浅地说了。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然更多的在骄阳里等待的十八九的小伙姑娘,都没有妈妈的陪练,倒也安然无恙。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那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高大魁梧,此时的母亲讪笑着迎上前去,问询着。我只瞄了那“孩子”一眼,就任由那妈妈驾着车绝尘而去。望着远去的尘土飞扬,我愣了好一会儿。
同龄人之间的聊天或许更能感同身受,所以那些抱着手机忙碌的年轻人沉浸在他们的世界中时,作为一个还算年轻的阿姨是无法真正进入他们的世界中的,真的是,谁说年龄不是问题!在这里年龄还真是个问题,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阿姨级别的人还来这考这劳什子,真是不可理喻,有点不屑,还有几丝同情。也许这只是我的妄加揣测,但实际情况并不比这乐观多少。也许这早已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的挣扎在他们眼里或多或少,总是可悯的。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人应该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当我振振有词的教育家中晚辈时,在这里,生活却皮笑肉不笑地教育着我:人确实应该在什么年龄干什么事。还好有些事可以补救,但有些事却永远无法补救了。说得有点沉重了。以此自勉!生活就是一场修行!
和我聊了几日天的另一位大姐,就比较豪爽了,人家可不是来陪考的,尽管对于她考这劳什子的行为身边的人表示尽力而为,但大姐总有自己的想法,尽管有点儿难,还是要坚持到底。当她掏出自己的考试小抄时,我也为她的一丝不苟而震动。她说自己弄手机的本事不如自己十多岁的儿子呢,只好手抄下来背记。当我向她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他说起了她的孩子们,大女儿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名校英语专业。从小就懂事,很少让人操心。小儿子才十几岁,由于深感姐姐求学路上的辛苦,她认为孩子在小学阶段应培养兴趣,争取多点玩的时间。这个年龄的大姐们就爱讨论子女,但这大姐并没有失去自我,仍然积极挑战自己的潜能,开拓自己的人生体验,实在可敬可佩!
这练车场何尝不是生活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