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资贫乏的年代,见到所有的东西,都是捡的。除了捡羊粪、牛粪,捡各种粮食,牙膏皮,铁钉,石头,所有和生活有关的,都是捡的对象。

捡羊粪

八十年代,田地刚分到农民手中,磷肥的供应有限,而且,农民根本买不起磷肥。所有动物的粪便便是最好的肥料,当然也包括人的排泄物,各家都垒起旱厕,在别人家里串门,也会忽然跑回自己家里一趟,仅仅是为了把小便排在自家粪池了。

羊不是圈养的动物,需要放养。排出的羊粪,大人常觉得可惜。而且,羊粪是极好的肥料,不像牛粪,直接上在庄稼上会把庄稼烧死。

村里养羊的人家很多,最多的是三个单身汉,他们的羊有几十只。每次放羊的场面,相当壮观。

假期里,父亲把那块山岭上最贫瘠的红薯地分了工,姐姐、我和妹妹各自负责几颗红薯给它们施肥,肥料就是羊粪蛋。我们知道羊群什么时候出来,也知道羊群回家的时间。捡羊粪最好的时机,是羊儿吃饱回来的路上。每天结束农活回来的路上,我们几个都盯着地面和草丛,一旦发现巧克力样的羊粪,便会哄抢者去捡,完全忘记了农事的辛苦。

捡回来的羊粪蛋,被父亲分别埋在各自分管的红薯窝旁。很快,有了羊粪滋养的红薯便长的格外茂盛。只是羊粪这种肥料只助长红薯叶子,到收货时,红薯长的并不分外大。

捡红薯片

秋天,红薯从地里收回来,没有破损的,放在红薯窖里。一部分用作来年的种子,一部分冬藏。损坏的,大有用处。用粉碎机粉了,做红薯粉条、干粉等。还有一部分,切片保存。

红薯片都是就地里切好的,方便晾晒。每个秋天的夜晚,远远望去,刚发出嫩芽的麦田里有一片一片的白色,就像均匀的涂色,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捡红薯片,也有秘诀。需等到各家把晾晒的红薯片收获之后,在天黑的时候,站在各家地头瞭望,总能发现主人遗漏的星星点点的白色,那便是可以捡的了。有时候,即便没有看到白色,也要走一遭,会有意外的收获,就是每颗红薯的第一片和最后一片,是一面红色一面白色的,晾晒时正好红色在上面被主人遗漏了的。曾有一年,仅红薯片,我们捡了50多斤。

捡麦穗

起初田地的分配,是按照人头。8亩多的田地,父亲全部种上了麦子。收割全是人力,收割后,再用架子车装好,拉到自家麦场,用石滚子碾好。记忆里,我和妹妹没割过麦子。但是我们两个也有任务,就是跟在每一趟架子车后面,把掉下来的麦穗捡回家里。

自家的麦子上场,在等待太阳晒干的间隙,母亲便带着我们去各家收获过的麦田里捡麦穗。捡了本村的,再跑去更远的村子去捡。开始的几年,捡了整个收获的季节,也只能捡到十几斤。

记忆中,有一年麦子丰收,邻居家里第一次做了纯白面的葱花面条,他家的小儿子人生第一次吃到纯白面,居然不会走路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不能动,我一动胃里的饭就要吐出来了,浪费。”

第二年麦子丰收的季节,我们全家捡到了120多斤纯麦子。

时光如水,流逝过,便成为过往,唯经历在记忆深处永存,铭记,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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