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3）
“之信，你在屋呢？吃饭没有？”成之信听见爷爷在外面喊他，才想起天这么晚了，还没有做饭呢。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高兴地哼着歌，去做饭屋开火熬饭去了。
成秀山看着孙子一会儿像丢了魂，一会儿又高兴地撒起欢，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孙子怎么了，摇了摇头笑着进了屋。
一连三天过去了，成之信每天早早地来到啤酒厂门口，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到赵经理。门岗老大爷说赵经理半个月都没有来厂里了。他想进厂子，找其他人谈谈，都被门岗挡在门外。
这天，成之信又等到中午，他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他来到门口小吃摊吃饭。他故意坐在前面，这样可以看见厂子大门口。这三天他每天都在小吃摊吃饭，和老板混熟了。小吃摊是夫妻档，小老板姓曾，个子不高，说话就笑，留着板寸，非常精神，听说他想承包厂子，见不到经理。小老板和他聊了起来，说你穿的不像，一些来谈判的都穿的西装革履，带着秘书，坐着豪华车，哪有你这样来谈判的，穿的像个干活的肯定人家认为你没有实力……
成之信觉得小老板说的有道理，想到电视上谈判的，都穿的西装革履的，进出都坐着小轿车，真是有范。吃完饭，他跑到人民商场买了一套高级西装，一双崭新的皮鞋，一共花了两千多元。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付账时心里怪疼的，但是为了见到经理，还是觉得花的值。他穿上深红色西装，打上红领带，蹬上程亮的黑皮鞋，又到理发店，理了理发，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发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人精神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走到街上，他穿着这身衣服走了几步，觉得太别扭，不如穿平常的衣服舒服。
成之信开着面包车走到车站附近，租了一辆轿车，答应每天给司机三百元钱，用三天。他让司机开车来到厂子门口，在门口停了车。他下来，走到门岗里。门岗上老大爷见来了一位穿着气派的老板，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成之信坐着车进了工厂。轿车在四层封着瓦蓝玻璃墙的豪华办公楼前停下，他下了车，回头见门岗还站在那笑着给他指了指，意思是领导在楼上办公。
门岗老大爷竟没有认出成之信来。他心里感叹：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穿身好衣服就进来了……
成之信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带，平静了一下子自己，忽然冷静了下来，好奇地看了看办公楼前的造型独特的花卉。他转身来到二楼办公室，敲门进去，办公室装修豪华，一位穿着时尚、画着浓妆的漂亮女人接待了他。女人“鹰钩鼻”，小眼睛，身上透着西方女人的洋气，说着动听的普通话，对他耐理不理的，听明白他的来意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语气变得客气了，告诉他厂长、主任都不在厂里，让他改天再来。
成之信想从女人这里多了解一些情况，打听一下厂长什么时候能来厂里，就坐到对面的桌子前。他客气地问：“啊，我问一下：厂长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他的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放在桌子上的小说。成之信又问了几个问题，女人都是回答不知道。他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情况，只好先回去，改天再来。女人见成之信要走了，客气了几句，连地方都没有动一动。
第二天，成之信再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换了一个姑娘。这位姑娘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衫，留着齐耳短发，清纯靓丽。他向姑娘说明来意，姑娘非常热情地告诉成之信，厂长有一个多月没来厂里了，现在厂子停产了。许多人都找不到厂长。他坐下来，询问厂子里的情况，姑娘热情地一一告诉他。聊天中，他得知姑娘叫顾婷婷，老家是成之信邻村的。去年，她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酒厂工作。如今，她看厂子实在没有希望了，准备过段日子到南方去工作。他们正在交谈着，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顾婷婷跑到窗前，望外看了看，回头小声对成之信说：“成经理，你来的真巧，今天厂长来了。”
成之信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没有听见。
“成经理，成经理，厂长来了。”
成之信看看四周，这才明白老乡在喊自己，脸顿时红了，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过他，让他觉得有些突然。他连忙站起来，几步跨到窗前，看见一位矮胖的中年汉子西装革履的从黑色轿车上下来，车门另一侧钻出来一位洋气的女人。这女人他认识，是昨日接待他的那个女人。今天她更加艳丽了，头发烫成了卷发，穿着红西装瘦身套裙，衬着婀娜多姿的身材。她下了车，扶了扶肩上挎的红色坤包，扭着胯绕到轿车这边，万种风情地扶着矮胖的男子上楼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