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司马南和莫言的粉丝在网上争论愈演愈烈。
背景是莫言在一次论坛上说,他比较偏激,觉得文学作品不应该粉饰太平,应该更多的揭露社会的阴暗面。而司马南则公开批驳,说文学作品不应该只拘泥于揭露丑恶,还要更多的歌功颂德。于是,网上很多人开始挺司马南,觉得莫言作为中国的文学泰斗,这种论调太失偏颇,有过度迎合西方人取向的嫌疑。
我怎么看呢?西方的文学习惯于在站在黄昏里看世界,更多是折射当下的时弊或预言未来的黑暗,这与他们骨子里的海洋国家或小国危机意识,和他们习惯于复盘的习惯有关。我相信,他们文学作品中无处不在的悲观主义是为了警示未来,从而让未来更美好,而确实像《哈姆雷特》、《悲惨世界》这样的作品更加广为流传。
西方比中国人更懂得穷则思变,懂得像优秀的人学习,从沉痛的历史中借鉴,这也就是为什么《资本论》这部在西方发挥了更大的作用的原因,因为资本家也学习资本论,也从中不断检讨和警醒自己的行为,从而带来了工会,带来了自由民主思想,带来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开放和繁荣。
而一向乐观的中国人相比而言,更展示出泱泱大国民众的胸怀,或许是经过秦朝焚书坑儒,明朝的空印案,清朝的文字狱的洗礼,国人基因里深植着这种观念:蚍蜉撼树,那是不自量力。所以他们去选择性的遗忘,两耳不闻窗外事,安于当下,明哲保身。
同时,长期的自给自足和闭关锁国,也让我们有了矛盾的民族性格,那就是既有浓烈的民族自豪感,又有先天的种族自卑感。当我们看到西方影视文学作品中国人的丑陋形象时,想当然的认为是他们刻意丑化自己,而没有想是否和我们多年的与世隔绝有关。
西方是在刻意丑化中国人吗?是也不是。说是,是因为西方意识形态的宣传需要,说不是,是由于很多西方人对中国人的了解,源自赛珍珠的《大地三部曲》。正因为我们没有既顺应西方的文学喜好,同时又能展示我们民族正面形象的文学作品,所以让我们被他们永远的定格成了清末民国初年时贫困落后的样子。
其实在中国,能够成为不朽名著的,也大多都是借古喻今的现实主义作品,比如《红楼梦》。民国初期,涌现了鲁迅、矛盾、老舍等以批判现实主义的大家,但是他们没有去触及能让全人类产生共鸣的话题,比如情感、伦理道德,而是更多局限在特殊时代背景,这也让这些作品失去了国际上的生命力。但是说实话,解放后,这样的作家更是凤毛麟角。少数几部《活着》、王小波的《年代》系列、《为人民服务》这样的作品,还都被列为了禁书。
从这点上来讲,莫言说的没错。有人说莫言是舔狗,其实不是。作为一名作家,只有作品能够被世界认可,才可以算作是成功。如果不是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莫言可能永远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本土作家。而能将思想深扎到全人类的灵魂深处,兼具商业性和文学性,确实是我们本土的作家亟待解决的课题。
同时,作为一种文学类型,中国的现实主义题材太少了。就像影视作品的诸多限制,扼制了中国电影产业的发展。就像一个个动辄封杀和下架的声音,加重了信息的茧房。文学创作本身应该百花齐放,应该有像《人世间》一样的真善美,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无私和伟大,更应该有《丑陋的中国人》一样的客观和真实。——我们浸泡在蜜罐里太久时间了,孩子们不知道生活的疾苦,大人们又在自欺欺人的选择遗忘,这不是一个优秀民族的特征。从这个角度讲,我支持莫言。
《非对称风险》中提到,只有曾经风险共担的人才更值得相信。《原则》中说道,可信度加权要把话语权交给有过成功经验的人,在文学创作上,司马南肯定不如莫言有发言权,于是,我这次把票投给莫言。
司马南的话本无错,错在对莫言自己都认为是一句偏激的话而纠缠不休,错在站在了公知的角度去批判专业领域的学术话题。他和我一样,有时候在晨读会上发言,只是因为作者不会说话,就去劈头盖脸的反驳他的观点,因为这样既没有被回击的风险,还会显示出自己的独到的见解。殊不知,外行评价内行,是一种我执,是一种哗众取宠。有时候,同行业专家之间的互相反驳是为了界定自己的学术边界,就像经济学家熊比特和凯恩斯,而司马南的出发点是什么呢?不知道,或许只是为了制造热点,吸引公众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