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院落寻常见,海北天南遍地开。
总角垂髫嬉后弃,裙钗粉黛鬓边歪。
春来美味佳肴献,秋去乘风土里载。
待到东君临幸日,黄花绿叶映书斋。
闲暇偶尔看到窗外的蒲公英,忍不住写了首打油诗。想想自己的少年时代,从记事起就和田野中的野草为伴了。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上粗布花袋(农村人家主妇们自制的一个口袋,因为一般都是用自家的粗布缝制而成,粗布又往往带有一定的花色,故名)奔向田野,拿着镰刀或小刀去割草。北方可能称之为割草,而在上海郊区来说,往往称之为捉草(音)。小时候的农村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一定的牲畜,猪、羊、兔子等等,我家也不例外,而且更多。猪,兔子以及鸭子和鹅。。其中割草的主要喂食对象就是猪和兔子,尤其是兔子。猪的青饲料一般都以自留地上种植的蔬菜,如青菜的老叶,亦或是水地里的茭白叶子,或者是山芋藤以及米苋等等。只有在春天和夏天草木繁盛的时候,猪们才有资格喂食从田间割取的青草。而兔子就不行,当时人的口粮都是定量的,不能喂食稻谷麦子之类,只有到了冬天大雪封路的时候,不得已才喂食少量的小麦或是草干。 割草,首先要认识杂草的名称,有些草割取后,兔子们不一定喜欢,也可能带毒。在上海郊区,主要割草的对象是蒲公英,莎草,泽漆,婆婆纳,马齿苋,灰灰菜,苦苣,茼蒿,青蒿,牛筋草,稗草等等。故从小就培养了对生物的兴趣,尤其对于植物学是一个非常好的启蒙。曾经有下乡的知青由于不能区分韭菜和冬小麦,而闹出了大笑话(把冬小麦当成了韭菜,割了去炒菜。 23333 )
夏天是草木最多的时候,所以割草是一件比较省事而又开心的事情,一帮小伙伴倘佯在广袤的田野中,呼吸着舒心的空气,头顶着蓝天白云。蹲在路边,用小刀割取着各种野草,不久就是满满的一花袋,那种满足感无与伦比。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昂首挺胸的。但是夏天对于男孩子来说,那也是个疯狂的时间。
放暑假了,整天就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疯狂,游泳,外出游戏,有时就难免兴奋过头,忘记割草的任务。曾经有一次就是这样,任务没完成,父亲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崇尚今天的事情今天完成,哪怕再晚都没有关系。我只能顶着月光,在月光下割草了。至于割了些什么草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当时爷爷担心,还一路尾随,怕小孩子想不开。当时的我们还是比较单纯,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但是祖父的舔犊情深我是一辈子忘不了的。同时也深刻牢记什么叫今日事今日毕!
冬天或早春,也是割草最艰难的季节。现在很多地方都是杂草丛生,可那时是大集体时代,整个冬日田野除了冬小麦和油菜田,河边,田埂上都是光秃秃的,要割取足量的杂草还真的有难度。当时化肥还不是很流行,都是农家肥或绿肥当家,每个村庄一块保留地,称之为绿肥地,一般都种植了紫云英,苜蓿等。还有专人看管,到了冬天或早春,别的地方都是土壤裸露,只有这些地方是一片绿油油的,除了紫云英,苜蓿,杂草也长得很茂盛。对于我们这些养牲畜的人家而言,却只能看不能动。对于自己村庄的绿肥地那是绝对不能动的,因为看地的人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意思为难人家。但是隔壁村庄就是没人管了,反正大家都不认识,所以到了我们寒假季节,往往可以看到大人带着小孩子们团伙作案了,背着口袋,跑到隔壁村庄去 “ 偷草 ” 。因为一般的绿肥地都比较大,所以看管的人也一下子看不过来,就给我们这些人有了机会,但是人去得太多,目标也太大。曾经有一次,就是因为团伙人太多了,达到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被人家撵着追啊,那个狼狈啊,现在想来也有点可笑和可悲。
自从承包制实行后,每家人家的地自家管,那对于割草的我们来说是一种福音,青草到处可见,再也不会担心受怕了。青草也是容易割取得多,但那种莫名的欢乐却已经没有了。人往往在艰难中才能体会快乐,真的是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