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一曲《梨花又开放》激动我的内心,真挚感人,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放,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故乡家中的三棵老梨树!
家中的这三棵梨树是爷爷那一代栽种的,已有几十年的光景。他们仨立在老房子旁的水塘边,站成一排,每棵树之间相距七八步远。这三棵梨树的枝干都非常苍老粗大,黝黑的树皮长年经风历雨已经裂开,像母亲饱经风霜的双手。母亲的手长年累月起早贪黑的操劳着,十分粗糙,有的地方也已经裂开。捧着那双手,我的心是颤抖的,母亲,我勤劳的母亲,虽然我们无以报答,但您依然像家中的梨树一样坚定地守着我们!三棵老梨树彼此根连着根,枝缠着枝,像三把巨大的伞,特别夏天的时候甚是一派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树叶“哗啦啦”在风中不停地舞动着,为我们遮阳避雨。我们这些孩子常常在树上攀爬玩耍或躺在枝桠上发呆,老梨树真是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凉爽和美好的快乐!
这三棵梨树最高的一棵是中间的那一棵,高高挺立在房顶上,有三层楼那么高。尖尖的主干直冲蔚蓝悠远的天空。记忆最深的是梨子成熟的季节,我仰着脖子,瞪着高高的树干上挂满枝的泛着金黄色的梨,老是幻想着自己能爬了上去给摘下来。因为那儿的梨得天独势,个大皮薄味甜,诱得我经常对它们充满美好的想像,不舍摘了它们,可担心哥哥们先下手,只能求助于父亲帮忙。父亲敏捷地爬上高高的枝端,我在下面担心吊胆的看着,一边祈求他平安下来,一边心疼梨终究被摘了下来。一旦梨儿辞了树,就没有这么硕果累累的风景可以供我欣赏,也失去那份渴求得到的小心思了!
每年三月是梨树含苞欲放的日子。虽然春寒料峭,但梨树还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地吐出米粒儿般的小花苞,伴随着布谷鸟的鸣声,向人们预示着春天的到来。记得小时候杏树、桃树极少见,只要梨树一吐花苞儿,含着露出几片小小的,鹅黄般地嫩嫩的小树叶子,我们就知道春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到我们的小村庄。大人们开始犁地翻土为播种庄稼做准备,孩子们则结束自由自在、活蹦乱跳的假期,拍拍书包上的灰尘,扎进读书声中去了。
当天气渐暖,满树的花苞竞相怒放,梨树枝上枝枝花团锦簇的白夹着新鲜树叶的绿,那素雅清新的淡然之美让人不觉自己的存在,仿佛魂儿随着片片花白寻梨花仙子去了。如果此刻化成一朵雪白的梨花也是极幸运的吧!“吹面不寒杨柳风”。一阵春风过,一树树洁白的花瓣儿纷纷扬扬地从树缝间争先恐后地飘落到屋顶上、地面上、水池中,落在了蹲在池边石板上洗衣服的母亲身上。母亲手中的捣衣板搅着水花,那池中的花瓣依着水波一漾一漾地,一会儿飘散,一会儿聚拢,像一群调皮的小天使在母亲身边捣着乱,在水波上嬉戏着!站在一旁看得出神的我,竟觉母亲洗衣服的情景也那么唯美,有趣十分。哦,勤劳善良的母亲,您是我的天使,感谢您对我们的爱护和培育,谢谢您带给我这一片白茫茫的纯净!
“梨花一枝春带雨”。如果赶巧儿落了一场春雨,花瓣儿上的小水珠晶莹剔透,白色的花片映衬着亮晶晶的小水珠越发让人心生柔软,可爱至极,总是忍了又忍不去触她,只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如果春雨绵绵不停地下,梨花儿下落的更快了,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毯子,上面洒满雨珠。花落雨打,我心中竟添了一份伤感。望着梨树上稀稀疏疏的残花,一边怜惜着花落归根,一边把她们归拢在梨树根旁。我们孩子也是这样的呀,长大了会离开至亲至爱的父母,离开给了我们血肉的故乡,流浪在异乡,可父母永远是我们的根,是我们漂泊的心所系的方向!
家中的老梨树是小村庄中梨花开得最旺盛的一处。从远处望,只见那一大团素净的白,不动声色地静立于天地之间。我常是放了学回到家里,徜徉在梨树下,沐在这满院的清香里,一直到灿漫的花团渐渐消逝在黄昏里,只留下一片朦胧的淡白。经年累月浸染在这梨花白中,这白沁入到我的灵魂深处,延续到我成年的梦中。梦中繁星之下,地面梨花片片铺满地,我和小伙伴们踏歌而行;梦中水花四溅,在银色的海面上我迎着雪白的浪花自由穿梭。这一大片梨花白如家乡银泻般的明月,投影于水中,一直在我心中晃呀晃,远离喧嚣与浮华,不染纤尘,静洒清辉;这白如父母双亲已染风霜的双鬓,虽然被时间年轮无情地催促,但那对生命的传承与坚忍为后辈留下暖暖的感动和持久的动力;这白如孩子清澈的双眸、纯洁的心灵,让人感叹人生多艰之余,总是有一份美好与柔软触摸你坚强却脆弱的神经,心中升起一片清明,安慰着渺茫的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