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回绵阳了。一头及腰的长发等着找“辛bai(念一声)子”打整。“bai”同“跛”,四川话里“bai子”就是跛子的意思。
由小到大,就是一头长黑直的发型,只有98年卖保险突然月收入过万的时候,禁不住剪头师傅的游说,把长发剪到肩膀处还烫成了卷发,以至于好长时间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哦,还有一次,听梁咏琪的《短发》时,也换成了沙宣短发,记忆中那次的感觉还不错。自这两次之后,基本上就是一头长黑直,基本定型。
去年,第一次陪母亲去她光顾了几十年的理发店,看着她洗、染、烫、吹,因为时间久,无聊中就认真的看这个被大家称为“辛bai子”的师傅剪头。平头为主,那些拿皮手包的男士(平均年龄40,感觉是我们本地的做生意群体)们,络绎不绝的在他的一把剪刀下从颓废到精神,扔下15元就赶赴下一场的牌局。
很有艺术性,尤其对于我这种强迫症患者来说,剪刀剃刀一经过,犹如剪草坪一样,呈现出来的就是令人神清气爽的气息。甚至觉得那些土肥圆的中年男人,也成了英姿飒爽的士兵,或正气浩然,或凛冽、或不羁。
辛bai子没有请人,就俩夫妻,不说一句话,默契、和谐的有如一条流水生产线一般,把一排排长满野草的头修剪成明明棱角分明却又感觉圆润的样子,间或看看我母亲的发丝,用肉眼确认时间是否刚刚好:颜色、卷的程度。
那天是7月半,一个忧伤的日子。一个跛子,一个妇人,一个我,就那样,在夏日湿热的午后,静静的等着。当母亲的卷发成型后,我再一次感叹,真的是艺术,那一个个的卷,均匀,柔和,散发出雍容的气息。再抬头,我以看艺术家的眼神看着夫妻俩。我们是最后的顾客,夫妻俩一完工,赶紧收拾关门,心无旁骛的匆匆赶回家,因为晚上还要拜祭先人。
粮站旁边的理发店,没有名字,很小,很旧,却是母亲身在广州时怀念的地方。故乡,不过是一家小店,一碗米粉,一个不熟识邻居的问候,一阵三轮车的响铃声,和那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油烟味…
我这一把过腰的长发,就留给你了,辛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