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看到门口木箱子里的牵牛花开了,有两朵。再去屋后,大黄的棚子边,牵牛花开得更多。一朵一朵,像一支支小喇叭,白色的花管,浅紫色的花边,在绿色的叶子中吹吹打打,奏着一支秋的交响曲。
自大黄走了后,我其实很少来屋后。当然,小菜园还会去兜兜转转的。头伏萝卜二伏菜。前两天,温度稍微降了一点,我便急急地种下了萝卜白菜。
狗棚前的牵牛花,种子其实也是来自老家。前两年,门口的牵牛花长得茂盛,开得兴奋,密集。花谢过后,结了数不清的种子。我等不及它们是否成熟,将枯藤残枝一咕嘟拖到水树林里,无意中也将牵牛花的种子撒到了这块荒地上。
今年夏天有点特别,梅雨季还没过去,太阳整天喷着火似的,三十七八度的高温翻来覆去的重复着,到了立秋,处薯也不收敛一点。我早一次晚一次朝木箱里泼水,像是给动了大手术后,给病人挂水,效果有限,每天中午,箱子里的几株牵牛花,中署似的没了朝气,本应如瀑布似的绿植,今年竟然稀疏得像患了癌症的老人的头发。
狗棚边的牵牛花似乎没受天气影响,没心没肺遍地爬行,藤蔓遮盖了一推树枝,填满了一个土坑,还将存放在那里的一台磨光机装扮得像只花篮。
在我们家牵牛花叫喇叭花,依照花的形态叫,挺俗的名儿,像乡下孩子“狗子,奤子,二子三子”的外号,叫习惯了反而觉得亲切,没距离感。儿时每一个村庄外围都被篱笆墙围着,芦柴啊树枝啊小竹子什么的都有,保护着庄稼地不被散养的鸡啄,猪拱,鸭踩。村里有姑娘人家的门前也都有个简陋的小花园,里面裁棵栀子花,端午槿,洗澡花,或几株香草,围着这些花的同样是浅浅的篱笆,像是在遮挡着姑娘的心思。这些篱笆上或密或疏都有牵牛花的影子,在那个黑白色彩浓郁的年代,它们是村庄的花衣裳。
发现牵牛花花,早上起来,有事无事便会多看一眼。有时会特意停下来,端详着它们自娱自乐的模样。花开花落,它们会持续到秋天,即便有了薄霜,渐枯的藤上仍挂有花苞,开落之间,一段时光安静地消逝,我来不及留住它们淡淡的花香。
人到中年,没有了春花的烂漫,夏荷的艳丽。学学这质朴的牵牛花,不张扬,不自卑,默默地蔓延,绽放出人生应有的花朵。这样的生命,也是令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