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拖延了数月。其实就这类案件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快的进程,究其原因,大概就是阿杰的坚定认罪和陆宛心最后接受了他的坚定。相比控方义正辞严甚至催人泪下的结案陈词,陆宛心这边更像是一份社工送呈的调查报告,平和地陈述事实,尽量不带情绪、不加任何价值判断地将案件的深层次原因再一次剖析在众人面前。
这里面自然有曾逸峰建议的成分,不过真的说完长长的一段,她的确轻松了一些。转身准备坐下来的时候,旁听席上有人冲她点点头,是师姐家欧阳。他怎么有兴趣过来?视线再往旁边挪了挪,果然曾逸峰坐在角落里,脸上挂着赞赏、可能还有些骄傲的笑。
陪审团的结果没有悬念,不过无期徒刑也算是留了一线希望。结束之后,陆宛心走到旁听席,“欧阳师兄怎么有空过来?”却是故意晾着曾逸峰不理。
“明仪有公职,不方便过来,”欧阳冲身边努努嘴,“有人心里放不下啊,我只好照顾一下病人了。”
“师兄还知道他是病人?”她有些没好气,“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遵医嘱是正经,早点好了想做什么做什么,也免得拖累别人。”
欧阳大笑起来:“怪不得明仪说你嘴硬心软,老实讲,我可没觉得阿峰拖累了我。”
说话的间隙,阿杰的母亲怯怯地过来:“陆律师,冯家骏的父母不要我的赔偿......”她一早卖了房子,准备拿来补偿给受害者家属。但是对于失去孩子的一家人来说,钱不能弥补他们哪怕一点点痛苦。“不然,你帮我把这笔钱捐出去吧,不然我的心里真的不安乐。”
曾逸峰慢慢从角落里挪出来,轻声建议:“与其捐给慈善机构,不如直接拿来做公益。阿杰的不幸是因为家庭暴力而起,好不好成立一歌做家庭暴力法律援助的组织,这样也可以发挥我们的专长。”确是很好的提议,连欧阳都说要去电视台争取免费公益广告时间。
陆宛心还在犹豫,阿杰的母亲已是红了眼圈,欧阳拍拍陆宛心的肩,“不要有顾虑,汝道不孤。”
也许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选择的路没有那么难走。
欧阳去搀曾逸峰,他摆摆手,自己努力站起来,然后朝陆宛心伸出手去。
“哈哈哈哈,原来嫌弃我是臭男人!”欧阳笑得前仰后合,陆宛心臊红了脸,只好过去挽住,略使了些力,“不要逞能,走慢点。”偏是绷着硬邦邦的语气。
欧阳在前面开车,两个人坐在后面,曾逸峰便悄悄问道:“宛宛觉得我拖累了你?”那话无论真假几分,总是有些伤人的,而他现在,不能确定她的心意。她摇摇头,这男人还是这般小气,“你耽误欧阳师兄上班了呀。”
“不耽误不耽误,我调休。”司机倒是一直竖着耳朵。
“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医生昨天巡房的时候说我恢复的不错,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所以短时间出门走动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