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其实有点叫人难堪,像两个男人的交接式。陆宛心抓了包跑出去,曾逸峰自然从后面追上来,拦在她面前。
“怎么?曾律师有话要说?还是忍不住了?”她语带讥诮。
“徐sir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劝劝你。是不是姓徐的惹到你了?没事,有什么火可以冲我来发,我受得住。”接到徐大伟电话,说实话他也是惊讶的,但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好朋友又怎么样,好朋友也搞不定他的宛宛呀。所以这心里一乐吧,就特别的大度宽宏,提起徐大伟也格外的轻松自在。
“唉,”她叹口气,“你们都没惹我,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大伟也是多事,我一个人慢慢也能消化的,拖你来,又打扰你工作了吧?”
曾逸峰不说话,只是很有耐心地站在一边保持笑容,等着她继续似的。陆宛心没办法,一边走一边轻声道:“我这个人是不是有时候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立场,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就不太顾忌别人的感受?”
“不会不会……”男人当然不能承认,连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她却自顾自说下去:“其实我冒然登门,对他们两夫妇来说很不公平的。”陆宛心突然意识到,当初自己的决定,对曾逸峰和他们的女儿来说,也是很不公平的,他们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力,就被自己推开。歉意一古脑涌上来,伴着今天遭遇的颓唐,她越发低落,眼睛只盯着脚尖往前挪,然后就被他拉到身边。
“小心!”他叫了一声,她才看见自己刚才差点撞上了路灯。
抓住她的手往停车场走,曾逸峰这才开始絮叨:“这是你的工作,为什么要有负疚感?他们只是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不要逼自己。下回这种事找我陪你,徐sir一样要上班,时间还没我自由。对了,上午开庭一切顺利,所以不用担心影响我工作。”
把她塞进车里,拿了瓶椰子水递给她,“这个热量比较低。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们来研究一下对策,昨晚正好看到一个日本类似的判例,我想可以参考一下。”
案子恰是到了瓶颈,不止受害者家人不愿意见她,她的当事人也拒绝了会见,陆宛心只好联络当事人的母亲。曾逸峰不肯她一个人去,软磨硬泡终于得了她的应允。这位黄太太憔悴得很,酷暑天里还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怕被人认出。看见他们是两个人来,她有些猝不及防,吞吞吐吐问:“陆律师,这位是……”
陆宛心还在犹豫怎么介绍曾逸峰,“他姓曾,是……”男人已经热情地伸出手去,“曾逸峰,我是陆律师的先生,也是做律师这行的。黄太太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力帮助阿杰的。”
黄太太眼睛红了又红,低头去擦泪,“我真羡慕你,陆律师……如果阿杰的爸爸也是你先生这样的好人,我的阿杰他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