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悄然盛开,沁芳怡人。
孟旭萍折了几只插入庸之居寝室琉璃罐内。墨竹忙碌年关的事儿,原本打算过年后回京,可是圣上的意思想同三殿下一齐跨年。先准备好,好说走就走。
阑阔留在了荣灿的书房,二人对弈一局后,收下棋盘。
“吾同将军道的,句句肺腑。”阑阔认真起来。
荣灿侧目。
堂堂皇子,不图前程,竟图一个女儿家。阑阔说的情真意切,娓娓动人。这故事不长,可叫旁人听了几乎声泪俱下。
阑阔欲同他做个交易,用淮子琢。事实上,阑阔之诚心,早已经向他透露。荣灿不喜镇国公束缚,多年来一直主张锻炼自己,从军在外多年不愿回去。如今早已战功赫赫,天下太平,他不得不回。阑阔方下北摩就暗中搜集证据,一张御状将镇国公告上皇帝那。买卖官爵,私扣官银,以权谋私,结党营私。
镇国公近日忙的恨不得有分身,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他了。只是,此番行为自然也为阑阔带来极大不利。他没有后台,朝中没甚势力,就得一条,那就是皇帝的慈爱之心。皇帝起初看了奏折,也是暗暗替他忧心。所以口头提过,办完了正事莫要逗留太久,恐生事端。
从北摩签了协议后,阑阔也住进了将军府,在荣灿身边,也能打消了许多枝节。一路上荣灿同行,也能保证出不了岔子。
荣灿思索片刻:“三殿下,本将军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这样吧,及笄为期,及笄礼日,若是她愿意留下,那殿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那时,她不愿意,那本将军亦不会强人所难。届时本将军亲自同圣上提取消婚约一事,殿下以为如何?”
“好,成交!”
军队里头热闹非凡,年关,荣大将军在校场设宴。诺大校场,这是从未有过的空前盛大的万人宴会。
孝珂看着忙碌的左襄,十分羡慕:“老子送东西回去,你老小子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说理去?”
“你可别提了,这等重要的事,不是向来都是孝珂副将做的么?”左襄趁孝珂不注意,往车上塞了俩布袋羊肉,溜熟了的土豆子。孝珂看在了眼里,甚是满意的扬车而去。
留下左襄同前来道别的智信。
“这好吃鬼,不给吃还不走了。”左襄笑嘻嘻看着那车扬长而去。
“是了,今夜的宴会准备好了没?”智信边走边问:“洛守卫又送来十头羊,不够再杀。”
“十头,别说十头就是百头将士们也能给吃了。”打昨夜里,知晓了设宴一事,大家伙就瞧不上粗饼土豆子。眼下都空着肚子准备晚上大干一场!
“广家的人来透气了,死的那人不是寒玗的。”智信沉思。
“那是哪?北摩?”寒玗新选拔来的将士,他记得都是骁勇善战的,除了寒玗那就是北摩了。
“不是,说是南番的探子。他们找到了那人家,在家里发现了雪娘娘。”
左襄一愣:“雪娘娘可不就是…”
二人面色皆一沉。
“荣将军可晓得了?”左襄面色难看。此次提兵的是他,怨自己粗心大意,没看出歹人阴谋来。
“不知道,不过那夫人…可是将军府中的…”智信欲言又止:“那南番人也聪明,选择了自杀,否则…”他叹息。
“什么?不会是孟旭萍口中的姨娘吧?”
智信不答话,半晌点了个头。左襄后脊背发凉,该来的躲不掉,他心一横大不了一死!旋身改往将军府去。
傍晚了,墨竹让人送来衣裳。今晚主将们有别具风格的篝火晚会,她也是头一次参加。出发前,她不放心荣华,打庸之居外打算绕去华居。谁料碰上了左襄来,她颔首微笑。
“左襄副将好。”
“…淮,淮小姐好…。”左襄抱拳,匆匆去。
以往见左襄都是风风火火,今日心事重重。随后,庸之居内左襄声音响起:“末将死罪!末将不知那人是南番的蛮子…”
沉默的片刻。
“你这是要本将军说,不知者不罪么?”荣灿回道,清眸微抬,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淮子琢微微皱眉。
“淮小姐怎么还在这?”墨竹跟了来,打眼看了后头,惋惜起来:“左襄副将一直都是稳妥的人…”
“将军会如何处置?”
从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墨竹也不知。不过将军不是仁慈之人,处理军务更是铁腕。她淡淡摇了头。
二人各有心事往华居去,正逢盏茶扶着荣华赏梅。荣华嘟嘟囔囔,这院里头花儿本就不多,又被孟旭萍摘了一遭,只剩下光零零几枝儿。
“我想去漾漾那,她那花儿可多了。又大又密,你瞧瞧这,都是大秃子。”荣华说走就拔腿要走。
盏茶将将拦下,就逢淮子琢同墨竹来,盏茶行了礼:“奴婢拜见淮小姐,淮小姐安,墨竹姐姐安。”
荣华见淮子琢来,喜笑颜开上前:“漾漾,你可来了!这丫头总拦着我,不让我出去玩!既然漾漾来了,那漾漾带我出去玩,可好?”
“夫人,这天恐怕又要下雪了。”墨竹扶着荣华往里走。
“下雪我穿厚厚的!不冷!”
淮子琢笑道:“谁说那药苦的?如今小厨房里桂花用完了,也做不出桂花糕了。若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荣华一听药,收敛了许多。
“那今夜漾漾吃到甚好吃的,别忘了给华子留一份,可行?”
淮子琢宠溺一笑,点头。
荣华恢复的几乎差不多了,在淮子琢陪伴下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墨竹看在眼里,也替荣华高兴。
二人往庸之居去,阑阔同荣灿也不知可准备好了。谁料才到门口,就听见院里头行军辊的皮肉闷哼声。
墨竹只当听不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在一旁。俩大汉打板子,听声音就是用了十足的力,这么冷的天都还打出了一身汗。
“三十八!三十九!…”
淮子琢微微皱眉,直到庸之居门开了,那俩大汉也没有停的意思。左襄脸色已经苍白,臀部处也映出血渍。
“你这样打,他会死的。”
“军令如山,若是轻描淡写的过了,以后若是人人都效仿,本将军还如何管理?”
“那将军岂不是也要受罚?”
荣灿侧目看向她,轻描淡写:“哦?”
“左襄副将是不小心让探子混进来,不假。可荣将军的后院,夫人身边竟也混了个,这将军府混入奸细,总不能赖左襄副将头上去,将军还能说自己没有责任么?”
“淮小姐这样说,看来的确是本将军的疏忽了。”荣灿冷着脸,厉声:“来人,把墨竹带下去,杖责二十。”
淮子琢大惊:“我不是这个意思!”
荣灿探究看向她:“那淮小姐是什么意思?”
淮子琢气急,直想动手掀开这碍眼的面具。她想看看这面具下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这般高傲自大。
“没甚意思,将军当子琢没说话吧。”
“四十九,五十!”
“报告荣将军,五十大板执行完毕。接下来是否到墨竹姑娘?”那二人打上瘾了,拖着墨竹就按了下去。
“等等,这…”淮子琢急的欲上去拉人。直到身后淡淡一句话传来。
“打完了都去校场,宴会就要开始了。”
“是!”
“墨竹遵命!”
“末将遵命!”
淮子琢冷着脸跟在荣灿身后,如今瞧这人是越发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