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哥哥你说!是不是回了京你就要娶那个女人了?”孟旭萍都喝了几杯,神色满是委屈。她不信荣灿能撇下自己,若是反抗不了圣旨,那做小伏低她为了他也愿意。
孟旭萍本就是练武之人,声音更是清脆响亮。她这一问,叫宴会霎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流连在她同将军身上,晦暗分明。她也抬头看着他,不过不是为了看他如何为难。
他负伤却喝了整夜的酒,想必已经体力不支...若是散了宴席得知了荣华的事,是否还能撑得住。若是撑得住倒也无妨,只是若露出破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那大家是否有危险?
荣灿的目光与她对视。
她微微笑道,朱唇轻启:“子琢不是善妒之人,若将军有心一并娶了孟小姐也无不可。”
“孟旭萍问的是荣灿不是你淮子琢,你有何资格替他回答?”孟旭萍咄咄逼人。
众人喝酒喝着也觉得没趣起来,而三殿下同将军尚在,他们也不好先行离去。
沉默了片刻,荣灿才淡淡道:“旭萍不得无理,淮小姐是圣上赐的良缘,本将军岂有不从之理?只待回了京,安置下来后就会举行婚嫁之礼。”
他答的倒客气。
不过也算给了她面子,她本就是淮镇急不可耐塞进将军府的。谁人不知?
阑阔长捷轻阖,先站了起来:“今夜已深,吾也疲倦了。将军请继续,吾就不奉陪了。”
“三殿下慢行,来人送殿下回去,照顾仔细了。”荣灿起身回道,“夜深了,大家也喝的差不多,明日还要上校场,就都回去罢。”
“是,末将遵命!末将恭送三殿下、恭送荣将军!”
散了席,她也稍稍安了心。
孟旭萍不情不愿被孝珂带了回去,一路上还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片刻后,就留下她二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阔步往华居去,她紧跟着他。
“今夜庆功宴上空了个位置...将军应该注意到了。就是...那人喝多了,外出间遇到了华夫人,并且凌辱了华夫人,现在人已经被我控制在了储炭间。”她小声回道。
月色被乌云遮了一半,她站在竹林下,朝前头突然停滞的男人道:“将军请冷静,你带伤饮酒本就是...眼下那人肯定在暗处观察,若是此时露出了破绽,便是给人提供了机会。”
她声音不大,也能叫他听得分清。
“发生了这样的事,华夫人肯定受到了惊吓。将军与其这样震怒,不如收拾好心情去安慰她...至于如何处置那人,不急于一时。”
庸之居后侧方就是华居,这条路虽然隔庸之居很近,可里里外外都用鹅卵石铺平的石子路。用心程度显而易见。
墨竹安顿好荣华,此时荣华身子还是滚烫。请来了大夫,药也开了可是不见效果。方才惊醒,闹着非要找个人,可谁也不知道她要找谁。
淮子琢同荣灿进了来,荣华已经躺了下去。听见脚步声又惊坐了起来,双手捂着头喃喃自语:“漾漾救我...漾漾救我!”
她即便再镇定,瞧见荣华这模样也是眼泪止不住。一旁荣灿眸色骤冷,一双瞳孔肃穆而视。可到底行军打仗多年,片刻后便冷静下来。
“华姨,是我...灿儿来了...”荣灿轻轻搂住荣华双肩。
“灿儿你终于来了,快快,快救救我,那个人,那个人他欺负我...”
“没事,将军来了,他会护你安全。”淮子琢擦拭了眼泪。
“漾漾,漾漾来了?”荣华推开荣灿,转身投在淮子琢怀中。
“没事了婶子,大家都来了,这里很安全...”
“漾漾...是淮小姐?”墨竹诧异。
淮子琢点头,这名儿是十岁初到临潺那年放孔明灯时取得。当时她买了个孔明灯,一旁有个算命的先生。观了她面相非要拉着她测字去,她是不信这些的。推脱了要走,那人匆匆给她道出二字,无恙。
无恙...代表一切顺意,也挺好。
“嗯,前段时间夫人赏梅,赏去了静贤居。因缘际会与我相识,夫人待人真诚,我也甚是喜欢她。一来二去便识得了,不过也是今日才知她是将军的长辈。”
“怪不得呢...方才昏迷间,夫人呼唤之声除了将军就是漾漾,那就是淮小姐了。”
“大夫怎么说?”荣灿看向墨竹。
“说是夫人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给开了安神药,好好休息问题不大。”
“嗯,好生看护。”荣灿出了华居,外头四名侍女仍旧跪着。见荣灿出了来更加害怕,个个胆战心惊。
“回将军,墨竹已经安排新的四名侍女前来伺候夫人,只是这四人该如何处置?”
“求姑娘开恩!求将军开恩!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四人纷纷哭着喊道。
淮子琢安静看着四人,不动声色考量每个人的表情。虽说四人都在哭泣,可其中三人皆是因为惧怕,只有一个是因为难过、伤心而哭。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淮子琢侧目看向荣灿。
“杀了。”
她一愣,动了他最珍贵的人,得到这个下场无可厚非。可盏茶实在无辜,她看着盏茶,问道:“今夜夫人外出时,你在做甚?”
“回淮小姐,夫人的俩个近侍姐姐安排奴婢去剪新年的红窗花儿。奴婢从晌午就不在主屋,不过临到傍晚,奴婢再替主屋换茶水时,还看到了夫人坐在内屋。”盏茶抹了泪回。
“那你二人在做甚?”
“奴婢...在帮忙准备庆功宴会用的餐品,所以一时大意了。”
淮子琢冷笑:“不是今日一次了,难不成日日都摆庆功宴,要你二人日日都这般忙碌?”
那俩侍女大气不敢出,跪的更低:“回淮小姐,将军不让我们限制夫人的自由,所以我们看顾的不紧。只是近段时间府中腊梅开了,夫人才喜欢走动看看。谁知,发生了这样的事,若奴婢知道,那是打死都不会让她外出...”
“那我让你二人送夫人回来,为何后来又让夫人冒着风寒闯去了庸之居?”
“这,夫人好似发了狂...我二人实在拦不住。”
“唉...可惜啊。那储炭室的歹人,死的格外甚人。一双眼珠子咕噜噜滚到了土里,渍渍渍...一只手臂虽然断了,可是断骨未断皮,耷拉着吊在那像一截子猪棒骨。”淮子琢冷眼逼近:“可就算这样,死前他还不忘供喊着一人名字,不妨猜猜,是谁?”
众人沉默。
淮子琢的话,加上荣灿肃穆的神色已经让她二人吓掉了魂,此刻都忘了求饶。
荣灿见淮子琢话里有话,不禁皱了眉头:“你怀疑?”
她点头:“喏,就她了。其余的怎么处置,随意。可是那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实在可怜,饶了她吧。”
墨竹震惊看着淮子琢,此刻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荣灿点头,淡淡道:“拉下去解决了,余下这个...继续侍奉。”
人只有在知晓的时候,表情才是绝望的。淮子琢虽然只是试探一把,便看出其中一个侍女神色透露绝望,那便无疑了。
另一人虽神色恐惧,但是透露迷茫,根本不知晓淮子琢在点明什么。一对比,就显而易见了。
淮子琢伸了懒腰,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原本喜悦的心情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只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