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诞生之293幸福
信纸和信封在油灯上点燃,丢进脸盆里,一股烧纸的味道在整间房子里弥漫开来。待到都烧成灰,火光熄灭后,他把喝剩下的水都泼进了脸盆中。
鸿雁传书越来越频繁,尚良正为了避免引起苟德全的猜疑,每天下班后都直接到邮局去取信。但终究有一日,苟德全不经意中问他:“你最近在搞什么?怎么屋子里总是一股烧纸的味道,有人已经私底下反应过来了。你可不要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
尚良正一笑置之,却再也不敢随便在屋里销毁,只有借着取信的机会将撕得粉碎的纸片丢进沿路的几个垃圾堆里毁尸灭迹。他坚持认为精神上的出轨就不算做出轨,可是心里躁动的火焰却越烧越高涨,梦里的人只能是冯清莲。他回家的动力也越来越淡薄。随着石黄菊怀孕的身子越来越重,一两次抗拒他的接近之后,他也越发的失去对她的兴趣。
冯清莲在信中告知他,知青大刘的家人已经为他打点好回城的路子,而大刘却要她跟他一起走。她犹豫不定该不该答应他的要求,需要他帮忙拿个主意。
他举着信,嘴角挂着冷若冰霜的笑。这算什么?试探,要挟?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察觉她信中对这件事的描述很多地方都是含含糊糊的。如果大刘真的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回城里,并且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空缺在等待着她,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不要天真的说是为了他尚良正而舍不得离开,这种骗小孩子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拿来骗别人呢?
他很快就写好回信,对她美好的前途表示祝福,希望她能够得偿所愿。信寄出去,一个礼拜过去了,都没有回音。尚良正天天去邮局看信箱,里面空空如也,就好像冯清莲已经打点好行装回到了北京一样。
他的心里开始毛躁躁的,甚至在想自己的回信是不是太敷衍粗暴简单了,要不要再给她重新寄一封信过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清莲的信十天之后才重新过来,信里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大刘和回城的事情。尚良正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地问询,帮助她分析透彻这件事关前途的大事。他写了两三遍,都销毁了,总觉得自己摆不正心态,兜来绕去的左右摇摆,反而像是在迫使冯清莲来摆明一个是去是留的态度。她若是真的为了自己留下来,自己又能给她什么承诺呢?同石黄菊分开,怎么可能呢?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另一个女人的生活,他是这样残忍的人吗?何况,石黄菊是个完全无罪的第三人,这同样会让他良心不安一辈子。
他便也不提大刘和回城的事好了。
冯清莲在随后的几封信才告诉他,大刘回城的手续被公社里扣下来了。现在有太多的人都堵在这条独木桥上,别说公社里,就是县里都不敢随便的松口,给的答复就是需要一级一级的上报,一级一级的请示。大刘要她一同回去,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他家里人提出要他们回到北京之后就必须立即结婚。她不想要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因为没有爱情的结合就没有幸福可言,最典型的例子,她毫不客气的点明就是尚良正和石黄菊的婚姻。她挑衅般的提问尚良正,他觉得幸福吗?他觉得在他们的婚姻中石黄菊幸福吗?
尚良正记起在之前的某封信中,他一时冲动写过对自己婚姻的看法,将他的痛苦和烦恼都一览无余的显露在冯清莲的眼前。他没有什么过于龌龊的目的,只是觉得现在终于有个人能够一起说说心里话,也算是对压抑的一种解脱。现如今冯清莲这样问回来,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冯清莲是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存在而不愿意屈身于大刘呢?那可就是自己耽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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