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原想不明白,他下车之后想走远点,只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撒泡尿而已。但他越走远人却越多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闹市,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人,这种地方怎么撒尿?
他忍着快要胀暴的膀胱,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用木棚搭起来的简易茅房,里面只有一只桶,但关起门来谁也看不见。
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泡尿撒出来再说。秦山原拉开裤子,对准那只桶,然而那泡尿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痛快地喷出来,而是一滴一滴地掉,每掉一滴,他的膀胱就像抽筋似的痛一下。
更加让他受不了的是,没过多久木棚外面就有人“砰砰砰”地敲着门,一开始是一只手敲,然后是两只手,后来有越来越多只手同时敲着这扇简陋的木门。灰尘在空气中飞舞,秦山原忍不住咳了一下,却发现喉咙干得要命。这时,门外的人开口大骂:“妈的!撒什么尿要这么久!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秦山原急得满头大汗,可那泡尿就是不痛快地出来,依旧保持着一滴一滴的缓慢节奏。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膀胱快要胀暴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他吓得一把拉上了裤子,慌乱中一股温热从裤裆处传来。
“你尿在裤子里了!哈哈哈……”一群彪形大汉指着秦山原猥琐地笑着,他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却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没有闹市,没有茅房,也没有彪形大汉。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他不禁呼了一口气。
“你尿在裤子里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秦山原像被电击了一下,浑身抖了抖。他抬起头来,发现臭蛋正一脸惊讶地盯着他,小嘴巴O成了一个大大的圆。
秦山原嘴唇动了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漫长的一夜过去了,他连一滴水都没喝过,喉咙里早已火辣辣般干疼,身下的尿还在源源不断地滴着,就跟梦境里的情况一模一样。不,是比梦更可怕!他更宁愿这只是一场梦,因为他发现他的膀胱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干爸,你说的露天电影就是这个吗?”臭蛋继续指着秦山原以及他身下的那滩水,向孙伯让问道。
“对,好看吧!秦老师可是亲自演的呢!”孙伯让笑着回答。
“咦,臭死了!露天电影不好看!”臭蛋嫌弃地捂着鼻子,然后“呼”的一下往门外跑去,竟撞到了迎面走进来的人。
“跑什么跑?臭蛋!”原来是妇女主任,她一把拉住了臭蛋,臭蛋却挣脱她的手,然后一边往村子中央的方向跑一边大叫:“尿裤子啦!有人尿裤子啦!”
妇女主任一脸茫然,她转过头对着孙伯让喊:“孙哥,秦老师起了没?我来请他去我家喝杯茶。”
当她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秦山原,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汗,嘴唇干裂得渗出血来了,还有他的下半身……这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秦老师呀!
妇女主任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山原,想起刚才臭蛋大叫着的那句话,她顿时感到尴尬无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今天的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修身的花点连衣裙,将她丰满的身材紧紧地包裹着,领口处松了一颗扭扣,胸前的浑圆呼之欲出。
看得秦山原一愣一愣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年怎么就漏掉了这么火辣的女人呢!他懊恼得真想拍自己的头,却发现双手依旧被绑得死死的。当他无意间对上妇女主任的眼神时,瞬间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个斯文百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孙伯让突然冲过来,一拳往秦山原的脸上挥过去,秦山原连人带椅子栽进了地上。
妇女主任这才反应过来,秦山原刚才竟然盯着她的胸。她连忙用手捂住胸部,气急败坏地问:“孙哥,这是怎么回事呀?”
孙伯伯骂骂咧咧地将十五年前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妇女主任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秦老师是这样的人啊!想当年我还暗恋过他呢!这天杀的!她越想越羞愧难当,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结果,门外却一下子涌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三里的父亲老方,他鄙视地看了看秦山原,然后对孙伯让说:“老孙,放他走吧,别弄出人命来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
原来,孙伯让之前对妇女主任说的话,他们全都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孙伯让有些不甘心,但看到老方眼里的鼓励和期待,他最终点了点头,上前松了绑。秦山原哆嗦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那道如同末日世界里的门,身后传来“呸!”“呸!”“呸!”一声高过一声。
清晨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裤裆处的尿依旧在滴。他恍然做了一场梦,而梦的开始就是一泡尿。
一泡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他觉得此处应该再加上一句:撒一泡尿像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