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替嫁冲喜那天,
夫君正咽气。
满府悲泣时我嘴快嘀咕:
“死了也好,省得守活寡。”
谁知棺材板突然震动,
我那位本该入土的夫君缓缓坐起:
“娘子既如此期待,为夫努力长命百岁。”
自此京城皆知,
世子妃的金口开光。
1
我叫林阿宝,今天被迫替人冲喜。
大红盖头刚蒙上,灵堂那边就传来凄厉的哭喊:“世子爷…去了啊!”
我猛地掀起盖头一角,白幡刺眼,灵堂中央那口大棺材格外瘆人。
冲喜?这喜冲得可真及时!
心里那点对堂姐林娇儿的怨气混着惊惧,脑子一热,没管住嘴:“死了也好,省得当活寡妇……”
2
满屋子嚎丧的哭声像被掐住了脖子,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唰”地射向我,惊恐、愤怒,还有见鬼似的表情。
完了!我这破嘴!
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就在这当口——
“咚!咚咚!”巨大的闷响从棺材里传来,那厚重的楠木棺板,竟然自己…动了!
3
“啊——诈尸啦!!!”人群炸开锅,跌跌撞撞往外涌。
我腿肚子直哆嗦,想跑却像被钉在原地。
棺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扒住了棺沿!
眼睁睁看着那个本该僵硬的世子爷,披头散发,脸色青灰地,慢悠悠…坐了起来。
他撩开挡在眼前的乱发,幽深的目光精准地黏在我惊恐失措的脸上。
4
“娘子……”他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石头,却带着点诡异的笑意,
“既如此‘期待’为夫长命百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苍白又顽劣的弧度,
“那…定当…不负所望。”
那眼神里,哪有半分濒死之人的混沌?分明是逮住猎物的精光!
我感觉自己活像被雷劈傻的蛤蟆,张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5
京城炸开了锅!“听说了吗?镇北王世子,棺材板都钉上了,硬是被他那冲喜小媳妇一句嫌话给喷活了!”
“哎哟,这世子妃怕不是天上司命星君座下的童子转世?金口玉言呐!”
流言长了翅膀,飞得比我嚼舌根的速度还快。
我对着铜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金口?
呵,我这纯粹是倒霉催的…乌鸦嘴开光!
6
刚消停没几天,宫里派来一溜小太监,脸上堆着过分谄媚的笑:
“世子妃福泽深厚!陛下龙体欠安,听闻您有福言祝祷之力,特特请您…赐个法子?”
满屋子目光灼灼,快把我烤化了。
我头皮发麻,看着金盘里捧着的那撮可疑灰烬,
胡话脱口而出:“这…呃,喝了就能好?”
7
三天后,
又是那批小太监,满面红光,抬着沉甸甸两口大箱子,
箱盖一掀——金光差点闪瞎我的眼!为首的内侍尖着嗓子:
“圣上龙颜大悦,赐世子妃黄金千两!谢世子妃娘娘赐福香灰方!”
我抱着沉甸甸的金锭子,后背全是冷汗。
我这张破嘴…它是不是…真有点邪门?
8
王府的日子,表面富贵,内里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管厨房的吴嬷嬷,那张脸耷拉得能掉到地上,
送来我的份例菜,清汤寡水不说,连片完整的肉都找不着。
“就这?”我盯着眼前的咸菜叶子,“喂鸟呢?”吴嬷嬷白眼快翻上天,慢悠悠来一句:“哟,世子妃莫怪,大厨房忙,分例……都紧着老太妃呢。”
9
“紧着老太妃?”我火“噌”地就上来了,叉着腰,声音拔高八度,指着她那张褶子脸就喷:“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儿克扣我的份例,老天爷会不会拿鸟粪糊你一嘴!明儿你就顶着满嘴鸟屎来见我信不信?!”
吴嬷嬷被我吼得一愣,随即撇撇嘴,嘀咕着“疯子”,腰一扭一扭地走了,压根没当回事。
10
第二天清晨,我正对着窗边那对叽叽喳喳的小雀儿发呆,房门被撞开了。
吴嬷嬷连滚带爬扑进来,“噗通”跪地,鬼哭狼嚎:“世子妃开恩!世子妃饶命啊!奴婢有眼无珠……”
她脸上、头发上、甚至那身体面的衣裳领口,全是斑斑点点的、湿哒哒、黄绿色的鸟粪!最绝的是,她一张嘴,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扑面而来……哈,真糊一嘴!
11
世子萧玦斜倚在窗边看书,阳光给他苍白的轮廓镀了层金边。
我得意洋洋地过去表功:“瞧见没?我的嘴,它自己动的手!”
萧玦慢悠悠翻过一页,眼皮都没抬,只轻飘飘丢来一句:“嗯,‘手动’得好。”他放下书,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捏上我的脸颊肉,“再动一个试试?”那眼神,饶有兴味。
12
婆婆王氏,看我的眼神像看什么埋在地里八百年的陈年蛊虫。
花园“偶遇”,她端着架子从我身边过,鼻孔朝天。
一个念头恶作剧般冒出来。
我低低嘟囔:“端这么高架子,可别一个趔趄摔折了老腰腿儿…”话音还没完全落地,只听“哎哟妈呀!”一声惨叫——嘎嘣!清晰得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传来!
13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啊!”王氏的惨嚎能掀翻屋顶。
她被抬回去时疼得脸色煞白,怨毒得能滴出墨汁的眼睛死死剜着我。
完了!这次好像…玩大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萧玦不知何时冒出来,一手搭上我因紧张而绷紧的肩头,声音带着看好戏的闲适:“啧,看把我娘子委屈的,‘又’不是故意的,对吧?”他把那个“又”字咬得特别清晰。
14
“妖女!你这祸水妖女!”王氏躺在软椅上,一条腿被裹成粽子,指着我的手直哆嗦,恨不能戳穿我,“竟敢魇镇婆母!今日老身就请国师大人,收了你这邪祟!”她身后是十几个拿着棍棒绳索、凶神恶煞的家丁婆子,把我院门堵得严严实实。
15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身影懒洋洋地从院门外踱步进来,正是萧玦。
他眼皮微掀,淡淡扫过那群手持凶器的人,最终落到气急败坏的王氏身上。
“收妖?”
他嗤笑一声,揽臂将我一带,轻轻松松拥进一个带着清冽药香的怀抱,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清:“国师?夫人说的是那个此刻正因‘误食’过剂重药,在茅厕拉到下不了榻的老神仙?怕是指望不上了。”
16
王氏那脸,“唰”地由红转白再转青,活像开了染坊。
“你…你这逆子!勾结妖孽!”她声音都劈叉了。
萧玦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揽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廓,声音低沉带笑:“管他什么师呢。
我家娘子今日受惊了,想怎么‘玩’,尽管吩咐,为夫…必奉陪到底。”
他那个“玩”字,刻意拖长了调子,暧昧得让我耳根发烫。
17
前朝风起云涌!皇帝老头大概嫌龙椅太稳当,竟疑心到我这个“福祸”不明的世子妃头上。
王氏立刻抓住机会,拖着那条勉强能走的瘸腿,声泪俱下地在殿外跪请废黜我这“妖邪”。
皇帝下了旨,宣我和萧玦即刻入宫问话。
宫室熏香浓得呛人,皇帝倚在龙榻上,眼神阴沉沉地扫过来:“世子妃‘金口’,于国,是福是祸啊?”
18
一路行来,我早已被这沉重的气氛和明里暗里的探究压得透不过气。
再加上那股浓得要命的熏香味,胃里一阵阵翻腾。
我强忍着恶心,额角冷汗直冒,扶着旁边的立柱,虚弱地挤出几个字:“回陛下,他……”话卡在喉咙里,一阵反胃袭来,“哇”地一声干呕。
几乎是同时,一个内侍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声音因惊恐变了调:“陛下!陛下他…起身议事,龙威太盛,一个不慎…从御阶上摔了下去!太医说…怕是…中风了!!”
19
“扑通!”一声闷响伴着恶臭弥漫开来。
我那“体面”的婆婆王氏,在极致的惊恐和气恼冲击下,竟然身形不稳,向后一倒,精准无比地栽进了大殿角落里……专供御前宠物犬方便的、那个敞口的、大号恭桶里!屎尿横飞,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臭气熏天!
20
满殿皆寂!屎尿的味儿混着名贵的熏香,诡异的让人窒息。
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看看瘫在龙榻上不省人事的皇帝,看看屎盆子里扑腾尖叫的王氏,再看看扶着柱子、刚刚“预言”完、还一脸“无辜”加“难受”的我,表情堪称精彩绝伦。
一只手伸过来,温柔却不容拒绝地、略带凉意地捏住我的下巴。
萧玦低下头,那张俊美得有些妖异的脸庞在我眼前放大,鼻尖几乎贴上我的鼻尖。
他唇角的笑意漾开,眼底碎金流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好了好了,惊也惊了,怕也怕过,”他指尖拂去我额角的虚汗,带着笑腔宣布,“从今日起,”他环视鸦雀无声的殿堂,一字一句,“我家娘子,便是大燕朝唯一的,活生生、金口玉言的——锦鲤世子妃!”
21
宫里头传出话来,太后懿旨,召见锦鲤世子妃。
大殿里熏香浓得能闷死蚊子,太后高高在上,镶金嵌宝的指甲捻着佛珠,眼皮子都不愿抬一下:“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能把乌鸦嘴吹成祥瑞的。
皇家威严,容不得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我规规矩矩站着,手里随意把玩着陛下前几日刚赏下来象征祥瑞的白玉凤簪。
等她话音落了,我抬起头,视线不避不让地擦过她那顶明晃晃、沉甸甸的金冠,慢悠悠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太后娘娘说得是,是得讲究。”我唇角弯得恰到好处,天真无辜地眨眨眼,“不过嘛,天意难测。娘娘您头上这顶金冠……啧,看着真重,怕是戴不到立夏那天咯。”
22
殿内一片死寂。
太后面上的雍容瞬间冻住,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紧,手背上青筋都蹦出来了,像是被我这轻飘飘的话狠狠抽了一耳光。
“放肆!”她终于被激怒,拍案而起,声音尖利破音,“妖妇!你敢诅咒哀家?!来人……”
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立刻如狼似虎地扑过来要擒我胳膊。
我手腕一翻,指间那支白玉凤簪寒光一闪,冷冰冰地贴着离我最近那嬷嬷的手背滑过,逼得她“嘶”一声缩了回去。
没给她再靠近的机会,一道玄色身影快如鬼魅,“唰”地插进我和那群凶神之间。
23
是萧玦!他不知何时来的,无声无息挡在我身前,宽袖袍一拂,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地隔开了所有伸向我的手。
“太后息怒。”他声音很淡,听不出恭敬,更像一种疏冷的告知。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眸底冰霜才化开一丝玩味的涟漪。
他倾身,修长的手指竟越过那冰冷的白玉簪,轻轻碰了碰我刚刚因握着簪子而沾上一点碎玉屑的唇角,旁若无人地低语:“大清早动什么气?瞧你,沾了玉粉……”那眼神,分明是纵容的宠溺。
太后的脸,绿了。
24
天光刚亮,萧玦慵懒地倚在窗边看宫里的邸报。
我睡眼惺忪,正迷糊地捧着暖手炉,等着喝碗热乎乎的红枣粥。
突然,一阵尖锐得能划破耳膜的哭嚎由远及近:
“太后啊!太后娘娘——出大事啦!”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冲进院子,哭天抢地,“**昨夜地龙翻身!**就震了那么一下,奉先殿先帝爷御笔那块匾额……它、它它掉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供案上……正正砸中了您老人家今日想戴的、那顶最重的赤金嵌宝凤冠啊!”
25
“咚!”一声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从隔壁暖阁传来。
我估计,是太后的茶盏砸了。
萧玦放下邸报,慢条斯理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还带着困意的脸。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剥开看个透彻,一只手忽然捏住我的后颈肉,不轻不重地揉着,像是撸一只刚睡醒的猫,声音里裹着笑,又带着点审问的玩味:“塌的真是时候……连御膳房闹耗子,糟蹋了太后今晚想喝的燕窝羹,也算得这么准?娘子,你是不是藏了本黄历成精了?”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那亲昵劲让捧着粥碗进来的小丫鬟脸腾地红了。
我耳朵痒得厉害,猛地缩了缩脖子:“松手!那是你老……我猜的!”
26
“妖妃不死,国无宁日!”王府门口骤然喧嚣震天。
我那“不死心”的婆婆王氏,拖着那条瘸腿被两个壮硕婆子架着,头发散乱,状若疯癫,对着乌泱泱不知从哪冒出来、打着“清君侧”旗号的叛军嘶吼:“看见没有?!就是她!这灾星不除,大燕就要亡在她这张乌鸦嘴里!”
她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穿透盔甲的缝隙,恶毒地指向马车里的我。
几千双充满暴戾的眼睛,“唰”地聚焦过来。
杀气冰冷刺骨,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躲回车厢。
27
千钧一发!一只手却稳稳地扶在我肩上,是萧玦。
他无声无息地站到我身前,用一种完全护犊子的姿态,硬生生替我扛住了那扑面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和愤怒。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蓄势出鞘、足以斩破这喧嚣的利剑。
我瞬间被他身上的气息裹紧,像扎进了一堵铜墙铁壁。
有了底气,我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扒拉着他硬邦邦的手臂,把小脸从他肩后探出来,学着街口大爷看猴戏般打了个大哈欠,对着眼前寒光闪烁的枪尖矛头懒洋洋说:“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这么着急排队去死,老天爷都觉得你们聒噪诶!”
28
“噼啪——轰隆!!!”
我的尾音甚至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一道惨白刺目的电龙撕裂墨黑的苍穹,紧接着便是震得人肝胆俱裂、宛如天崩的炸雷,猛地轰在叛军阵列前不足十丈的旷野上!大地跟着雷声在剧颤!
未等任何人从这天地之威的恐惧中回神,倾盆暴雨毫无征兆地兜头砸下!雨水密集得砸在身上生疼,瞬间模糊了视野。
紧接着,远处河谷传来闷雷般的轰隆巨响——上游的山洪发了疯似的冲下来了!刚才还气势汹汹列阵的叛军,眨眼间哭爹喊娘,被浑浊冰冷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
29
萧玦攥着我肩膀的手,猛地收紧了。
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滴落。
视线扫过暴雨洪水中浮沉挣扎的蝼蚁,最终落在我身上。
暴雨如注,他眼底却燃着焚天的烈火。
他低头,温热的唇蹭过我的耳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踏碎河山的决绝:
“天意昭昭,不必沾你的口。
今日,那些藏在暗处指使的魑魅魍魉……”他目光如淬毒的冰刃,狠狠钉向远处混乱官道上一辆正欲悄然溜走的马车——那是我婆婆王氏刚刚爬上车的方向!“…夫君,亲自替夫人,连本带利…讨个公道!”
30
乌云压城,狂风卷着玄色蟠龙旗猎猎作响。
沉重的宫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巨响中,轰然向内崩塌!叛军残余的抵抗零星如火星,在如黑潮般涌进的镇北军铁蹄下瞬间熄灭。
满目狼藉的血色残阳里,萧玦一身玄甲,冷硬如战神的塑像。
他踩过断裂的朱漆门槛,一步步踏上浸着污血的玉阶,目光扫过阶下瘫软匍匐的百官宗亲。
死寂中,他转过身,在无数道或恐惧、或震惊、或嫉恨的目光注视下,稳稳地抓住了我冰凉微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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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我的手,将我的掌心展露于这血腥的修罗场上。
他那双沾着血污、骨节分明的手,捧起我的指尖。
然后,在所有人近乎窒息的呆滞注视下,他微微偏首,炽热的、不容置疑的吻,带着不容错辨的珍惜和宣告意味,深深地印在了我的掌心!
温润的触感烫得我一颤。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穿透全场,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张狂:
“诸卿可看好了!吾妻林阿宝这张嘴……”他顿住,眼神扫过阶下瑟瑟发抖的我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婆婆,扫过面如死灰的太后心腹,扫过所有心怀叵测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便是我大燕开国以来,最铁血的护国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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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的铁蹄彻底踏平了皇城最后一丝抵抗,老皇帝早躺上西去了,小太子还没断奶就在宫变里“惊吓”而死,太后在佛堂剪了头发,第二天就“急病”去了西天。
至于我那“慈爱”的婆婆王氏?一辆吱呀作响、捂得密不透风的青布小骡车,在叛军被冲散那日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走出王府别院。
王府的老人只悄悄提过一句:王爷吩咐了,让太妃安安静静去守老王爷的祖坟,好好忏悔,没事别出来了。
33
金銮殿空了。
萧玦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与血腥气,拽着我踏过冰凉的盘龙金砖,一步,一步,走到那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前。
他定定看了片刻,忽然转过身。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拦腰扛到了肩上!视线天旋地转,惊呼哽在喉咙里。
他扛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把孤高冰冷的椅子,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却不容置喙:“累了?这破位置冷是冷了点儿……你先坐。
给我当个垫子暖暖。”
34
我还没从被龙椅硌到的惊吓里回魂,他就真的一屁股坐到了我腿……啊不,坐到了我这个人肉垫子上!龙椅又大又硬,我被他结实的身体压得差点背过气去,气急败坏地捶他后背:“萧玦!你给我起来!这是龙椅!龙椅!”
他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我圈紧,下巴搁在我头顶,闷闷的笑声震得他胸腔微微起伏:“嗯,我知道冷。所以才要抱着我家会发热的小锦鲤……稳当。”最后两个字,像是喟叹,又带着尘埃落定的占有。
35
新朝未立,流言又起。
这回矛头直指我那点“神叨叨”的本事。
“祸水”、“妖言”、“非天命所归”!茶楼里的编排一个比一个难听。
我气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护国神器?现在变成惑国妖孽了!都怪你当初胡说八道!”
萧玦正在批奏疏,头都没抬,只轻飘飘甩过来一句:“哦?那要不再劳烦‘妖孽’夫人辛苦一下,张开你那张‘惑国’的嘴,狠狠诅咒那些嚼舌根的混账?看看是流言跑得快,还是天上的鸟粪落得快?”我抓起砚台就想砸他!
36
登基大典前夜,萧玦赖在我寝殿。
我推他却被他整个裹进怀里,热得冒汗。
“祖宗!明儿还要祭天!你安分点儿!”
“祭天?”他低笑,滚烫的唇碾磨着我后颈敏感的皮肉,声音含混,带着种致命的哑,“我怀里不就抱着老天爷亲赐的‘天选之宝’么?拜什么虚无缥缈的……不如……”
他的手不规矩地往下探。
我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翻身一个枕头狠狠砸在他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上:“萧玦!我是乌鸦嘴!你再不住手信不信我咒你明儿从祭坛上滚下来丢人现眼?!”
37
大典如期举行。
金钟玉罄,万人匍匐。
萧玦头戴十二旒冕,身着玄黑十二章衮服,一步步走上祭天高坛。
庄严肃穆,神威凛凛。
我头戴凤冠站在女眷首位,心跳如擂鼓。
他行到祭坛中央,刚要躬身行礼,脚下那块雕着祥云的巨大金砖,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裂响,一小块碎石飞溅起来!底下观礼的王公大臣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无数道目光隐晦又火辣地瞥向了我——王妃的乌鸦嘴,应验得也太快了!
38
空气凝固!萧玦的身形在那细微的晃动后,竟如磐石般稳住了。
他甚至没低头看一眼那作祟的金砖,只在那片诡异的死寂中,慢悠悠地转过身。
冕旒的玉藻轻晃,遮住了他眼底锐利的光。
他目光如炬,精准地穿过珠帘,锁定了人群中脸瞬间煞白的工部尚书李大人!
“李卿,”萧玦的声音不高,却似带着冰凌,清晰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朕脚下这块砖……”他刻意停顿,看着李尚书汗出如浆,“瞧着比给太后修陵寝那些糊弄事的砖,差远了。
是你亲自……监的工?”
李尚书扑通一声,烂泥一样瘫软在地!所有窥探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惊恐与敬畏——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给王妃洗刷名声啊!
39
登基大典成了笑话?不,它成了神话!三月后,先帝小皇叔荆王造反的密报送入宫中。
夜半,萧玦披着寝衣在地图前凝眉,我睡得迷迷糊糊,抱着被子嘟囔了一句:“南边是不是要下雨?粮草晒着别淋霉了呀……”
翌日清晨,八百里加急军报飞驰入京:“荆州突降百年不遇暴雨!河水暴涨冲毁浮桥,叛军囤于南岸的数十万石粮草……尽数被水淹!荆王进退维谷,军心大乱!”
我成了真·活锦鲤的传闻彻底压不住了!街头巷尾开始说:皇后娘娘哪是乌鸦嘴?那分明是百发百中的祥瑞金口!
40
萧玦批着奏章,突然把我捞到他腿上坐好。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沉香气萦绕过来,我有点昏昏欲睡。
下巴却被他轻轻抬起,对上他含笑的眼:“阿宝,当初说你是神器,看来没错了。”
他温热的手掌抚上我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柔和:“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太子……”
肚子里的小祖宗仿佛听懂了,猛地就是一脚!
“哎哟!”我痛呼出声。
“啧,”萧玦赶紧把手挪开,眼神倏地亮了,带着点惊叹,“这暴脾气……”他俯身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灌进来:
“不像你,难道是随了……他娘这张能‘送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