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见房东发怒，忙把身子凑上去，用手摩挲她的脊背：“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我本来打算用那钱给你买礼物，没想到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老伴长叹一声，转身便回了屋。

“藏得那么隐秘都能找着？谁会去翻那地方呢？家里除了两个老人并没其他人，孩子都在外打工，一年到头也难回来一次。”

房东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正当她为此事伤透脑筋的时候，住在水渠对面的邻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张嫂，我家大鹅有没有上你家来？”

房东觉得奇怪，这邻居一直和自己水火不容，两人见了面就像仇人一样大眼瞪小眼，今天竟然上门来问自己要家畜，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房东把邻居上下打量了一番，摸不透她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不紧不慢地问：“你家大鹅不见，怎么找上我了？咱两家中间隔着一条大水渠呢，莫非你家家畜有特意功能飞过这条水渠？”

邻居听房东那口气像是要挑事，赶紧赔笑把情况向她说明。

“张嫂，你别误会，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不是来找你麻烦。事情是这样，我早上起床给家畜喂食的时候发现家里少了几只大鹅，心里便慌了神。那几只大鹅可是我卖了自家的小乳猪才换回来的好货，好不容易养肥了，自家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一夜之间就让盗贼偷了个干净，你说这还有没有王法？

“我一大早就挨家挨户去打听，把全部村民都问了一遍，结果都说没看见。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老赵，上前一打听，方知他刚从地里回来，我便把自家大鹅被盗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告诉我说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地鹅毛。”

说着，邻居把路上捡来的鹅毛往房东眼前一亮，接着说道：“你看看，这体毛长得多亮堂？连毛都长得这么好看，更别提那鹅身长得多讨人喜了。”

房东看了一眼邻居手上的鹅毛，非常不解：“这鹅毛跟我家有什么关系？鹅毛掉路上，你咋跑到我家里来要大鹅？”

邻居听房东这么一问，便把握着鹅毛的手藏到身后，往来时的路上望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房东说：“说来有点奇怪，这鹅毛过了水渠就戛然而止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便顺道过来问问情况。”

房东听了这话心里很不爽，当场就指着邻居大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偷了你家大鹅吃了？”

邻居见房东那架势像是要准备干上一场，于是赶紧灭火。

“张嫂，你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你偷了我家大鹅，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这不是顺着鹅毛过来打探情况嘛，大家一个村子里住着，家里丢了东西，打听一下总不犯法吧？你咋反应这么大？你不会……？”

邻居没把话说下去，留下一个让人臆想的空间。

房东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出了邻居的话外之音，心里一怒，猛一掉头回到鸡舍走廊下抓起用来打扫鸡舍的扫帚朝邻居打过去。

“滚你妈的蛋，老娘就算全家讨饭都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更何况老娘自家养的鸡鸭一年都吃不完，我会为了品尝那几口鹅肉败坏自己的名声？老娘家的钱被盗都没上你家去找，你掉了几只鹅就敢上门兴师问罪？”

房东越说越来气，挥着扫帚猛向邻居拍去。邻居见势不好，慌忙绕到武大粗身后躲避房东的攻击。房东追赶了几圈，很快就气喘吁吁，蹲在地上粗气连连。

邻居看房东身体不行，没力气再追赶自己这才停下来，躬下身子关心的问：“张嫂，你没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咋还是这脾性呢？一点小事动不动就发火，这要是把身子气坏提前见了阎王爷，我大哥可就要另娶别的女人为孩子找后妈了。你可知道这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

房东听邻居这么说，更是气得差点断了气。挥着手上的扫帚咿呀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回击她。

邻居见她气得够呛，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于是蹲下来把自己刚才没来及说的话，继续向她道来。

“张嫂，不是我说你，你这坏脾气该是时候改改了，就拿咱俩的关系来说吧。我们之间可没啥深仇大恨，可你每次见了我都摆出一副欠你十万八万的面孔。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记恨在心？”

房东一想，还真如她所说，两家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多年前因为一点小事吵过一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双方都没向对方低头讲和。房东虽然知道自身的短板，但迫于面子问题，也不愿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不是你每次见了我都躲一边去吗？怎么就成了我的问题？”

“我这不是看你脸色行事吗？你每天摆那臭面孔，我哪敢跟你说话呢？”

“你少来这套，我听说你还到处说我坏话，说什么我家祖宗干了坏事，轮到我们这一代就该断子绝孙……”

房东话没说完，邻居马上惊得跳起来：“啥？这是谁说的？这明摆着挑拨离间！我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告诉我谁说的，我去找她对证。”

房东不想把事情扩大，支吾着转移了话题。

“你要是心里没想法，怎会上我家来找鹅？”

一提起家里那几只肥鹅，邻居登时心痛不已，又狠狠地把盗贼骂了一遍。骂完之后，方才想起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我全村都走遍了，总不能漏你一家吧？刚才不是也跟你说过了，老赵向我提供了一点线索，我顺路来这里看看，有什么不对吗？”说毕，忽然想起刚才房东说她丢了钱，又问：“你家丢了多少钱？”

房东把老伴藏钱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解释：“丢钱是小事，但破坏我的大事就不对了。”

邻居听说坏了大事，误以为房东家出了什么特大事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焦急地问：“出啥大事了？”

房东见她紧张的样子挺有意思，立马破愁为笑，于是便将老伴计划为自己买礼物的事告知于她。邻居听罢，即刻投来一副羡慕的眼神。

“真看不出来呀，你老两口还挺有情调，竟然学上城里人那一套了。不过，遗憾的是你那钱可真是丢得有点不是时候啊。为什么这段时间咱村子里老是发生小偷小摸的事情呢？”

房东立刻从她话里听出另有受害群众，忙把脑瓜子凑上去，“还有谁家被小偷光顾过？”

邻居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转述给房东。

“听说村东头老洪被偷了几只鸡、村西头白面虎被偷了几只鸭、面瘫脸被偷了十几斤腊肉、蒜头鼻被偷了一袋干鱼儿……”

没等邻居列完被盗的人家，房东就打断了她。

“这么多户人家连续被盗，看来这不是一个人干的事，绝对是团伙作案！真他妈的大胆！看来此人又重出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