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夜里,听冬雨淅淅沥沥地下,早早地躺在床上冥想:有些人来人世一场 ,其实是肩负着某一个特殊的使命的。比如陈晓旭她是为《红楼梦》里黛玉而生,成就经典后就香消玉殒;曹雪芹是为《红楼梦》而生,痴痴十年,不辞贫病;邓丽君一代歌后,用她风华绝代的清纯,天籁一般的嗓音为世人留下美妙音乐的情感体验,她是为音乐而生……三毛,这个独立特行的女子,她是为文字而生,在文字里她是永生的,不知青春远逝,不知老之将至。
大抵一个人能引起世人广泛的关注(吸粉),他或她一定是一个或为世人做出较大贡献,或神秘,或有趣,或广博的人,归根结底她(他)的灵魂是充满灵性的。三毛无疑是一个有趣又充满灵性的生命,一个活得自我,真性情的女子,用她生花的妙笔倾倒众生。
青春的年岁里读她的《雨季不再来》,那个敏感又脆弱的女孩,只因了数学成绩不好而被老师用墨汁把两只眼睛都画上了两个大零蛋,从而伤痛了多愁善感的神经,一病七年,抑郁在父母爱的空间里,不敢出门。小小的女孩想起老师精致的高跟鞋和她脚踝上系的丝带,那一刻多么想长大,长到和老师一样大,也许就不会再受到伤害。那个青涩的,怯怯的,伤感的,那个爱读书的,向往画画的女孩,深深地吸引着我,一口气的买下了她所有的书籍。
她是一个生性浪漫热爱自由的女子,在父母无条件地支持和深爱下,三毛抱着装着现金的枕头踏上异国的求学之路,生活的五彩缤纷也随之而来。她用智慧善良甚至是强悍赢得了别人的尊重和喜欢。在《西风不识相》里她写到:“我在这个宿舍里,一向做着最合作的一分子,今天被院长这么一冤枉,多少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我尖叫着沙哑地哭了出来,那时我没有处事的经验,完全不知道如何下台,我冲出房间去,跑到走廊上看到扫把,拉住了扫把又冲回房间,对着那一群同学举起扫把雨点般的打下去,我又叫又打,拼了必死的决心发泄我平时忍在心里的怒火。”痛快淋漓!这是三毛上飞机时父母谆谆叮嘱她“出外一定凡事要忍,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她在宿舍里铺床叠被,打扫卫生,衣橱里的衣服成了大众的,这些还是小事,居然贝蒂卖避孕药的事传到院长的耳里也成了是三毛干的,所以三毛发怒了,强悍也是逼出来的。从此以后,那些同学再也不敢妄为了,凡事都按规矩来,院长与她僵持了一个多月,三毛也不唯唯诺诺地去讨好她,她反而找三毛谈心。最后她得出结论:“在野蛮人面前,用文明的方式是行不通的。”这是一种骨气。
在《撒哈拉的故事》里有一篇《芳邻》用特别的幽默轻松的笔法书写那一群自私小气的撒哈拉威人。阿雍小镇邋遢的撒哈拉人,都是有钱人。但是发现三毛夫妇热情大方,如是今天有人借电筒,明天有人借吹风机……:都是有去无回,还有奇葩的是几个妇女借她的红药水化妆跳舞。“我没有给拉布家冰骆驼,拉布的母亲的脸紧绷了一个月,还对我说‘你拒绝了我,伤害了我的骄傲’‘”三毛她为了不伤害他们的“骄傲”,东西就在有借无回中送出去了,生活多彩而和谐。但是她申明两条:丈夫不借,牙刷不借。
撒哈拉极度恶劣的环境中,她依然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荷西的同事都喜欢来他家吃饭,她家俨然成了“中国餐馆”,有一次,她做中国带去的粉丝,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三毛顺嘴一说“中国雨”,后来那些人一来她家就要吃“中国雨”。
她从东德到西德去,中间仅隔了一个柏林墙,可是有警察看守,恰值她又没有带证照,左说右说,她写到“那时候我很年轻,一笑便如春花”就OK啦。这是一种多么可爱自信的调侃。
三毛在生活里深情,在文字里倾诉。
她历经几次刻骨铭心的感情,初恋的无疾而终,与画家的一段情缘在知道他是有夫之妇后而挥泪斩情丝;与德国教授都将谈婚论嫁时,准新郎心脏猝死,台湾成了三毛情感的伤心地。
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正如她所说“上天不给我的,十指紧扣也会溜走,上天给我的摊开双手也能拥有。”大胡子荷西,(潜水工程师)那个比他小了整整六岁的西班牙的大男孩是她逃不过的宿命。
“你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荷西问
“如果我不爱的,百万富翁也不嫁,如果我爱的,千万富翁也嫁。”
“你说来说去,都是要嫁给有钱人。”荷西问
“也有例外。”
“那么嫁给我呢?”荷西问
“那只要吃饱就可以。”
“吃得多不多?”荷西问。
“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一些。”
就这样,三毛嫁给了个那个小她六岁的荷西,两人把简单的日子过成诗。夜晚睡觉必得两手相扣才能睡着;三毛回台探亲迟迟不归,荷西设计“有女人将拐走他”,“骗回”娇妻,哪怕在婆家不被婆婆待见,荷西在自己亲人面前的大男子主义,在三毛的笔下也是充满温情的。两人省吃俭用在加纳利群岛的海边买了房子,女主人用巧手布置的客厅兼书房,用大汽车轮胎制作的沙发,让房子变成有灵魂的住所;在加那利群岛上参观嘉华年会,在拥挤的人群中,三毛看不到精彩的节目,于是坐到荷西的肩上,看到欢欣鼓舞的时刻,忘乎所以地拍打着荷西的脑袋以示高兴……
可是造化弄人。婚后第六年,大胡子荷西在一次潜水工作时不幸意外去世。三毛的世界再一次断裂了。《梦里花落知多少》中三毛说她在荷西出事之前她就做过了一个梦:梦中在一个车站和荷西分别,平常的离别,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十分的伤心。三毛以为自己身体不好会有什么不测,不想却印证在荷西身上。
五年后再一次去荷西的墓前,三毛穿着荷西最喜欢的一件彩衣,一遍又一遍的为荷西墓前的十字架重新上漆,那一个未亡人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夫,双手抠着地上的泥土,直至鲜血淋漓也不觉着痛,因为心里的痛让人忘却了身体的痛。如果有来生,依然要回到那曾经相会的树下,许下生生世世轮回的缘,不要忘却曾经。“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1991年1月4日,三毛在台北荣总医院用丝袜链接了她和荷西的世界,因为有爱的牵引,相信她一定是祥和幸福地告别这个世界。
有的人,在文字里青春不老,在文字里灵魂长生。三毛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