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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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人群——他们聚集在城市的中心地带,或者城乡接合部。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的乡村,在城里干一些零碎活儿;他们穿戴破旧,满脸灰尘,人们习惯称呼他们“站大岗的”。
他们的故事会让你笑得心酸。
故事:入魔窟
盛夏的一天傍晚,李师傅他们七八个人还在等活儿。
因为白天他们没揽到一点活儿,心里很着急,怀揣一线希望,耐心等待雇主的到来。
突然,一辆蓝色客货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一看有人来找干活儿了,大家立刻精神了,七嘴八舌问:“啥活儿?”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说:“拉土。”
大家又问:“俺们都去行吗?给多少钱?”
司机接过话:“这些人还不够呢。放心,大活儿,钱给得特别多。”
当时李师傅也没多思,车上加在一起才两个人,这边算他8个人,人多势众,怎么也不至于受骗上当吧。
他哪里想到,这是他们遭受“黑奴”待遇的第一步。
车拉着他们朝城外西北方向狂奔,所过之处全是空旷的大草甸子。
过了好长时间,车开进一个破旧的油毡纸厂,还没等车停稳,两扇大铁门“吱呀呀”关上,门口出现了四五个有纹身,拿着家伙的打手。
李师傅一看傻眼了:让人抓劳工了。
他瞅瞅来的8个人,有几个年老的,还有几个小青年,顶数他年轻力壮。
打手请出一个喉喽气喘,脸上有刀疤的人,看来他是这里的老大。
打手厉声对“站大岗的”喊:“都站好了,领导给你们训话。”
“刀疤”干咳两声:“你们‘站大岗的’勤劳啊!听说见了活儿就抢?干不上还不高兴?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次干个够!500袋儿土,工钱看表现定。”
大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对抗显然不是上策,逃跑也不可能,只有委屈求全,试试用出力、流汗的办法感动“刀疤”。
取土的地方离油毡纸厂估摸有二里地,每袋儿土少说也有150斤,土拉进院后,还要往黑糊糊的大油池子里扛,摆成隔断。
李师傅分析,这里说是油毡纸厂,更像炼油的黑窝点。
天黑了,成团的大蚊子往身上叮,别说露肉的地方了,就是隔着衣服,蚊子叮得人都直激灵。
活儿还没干到一半,人人累得筋疲力尽,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黑油,样子比美国“黑奴”还惨。
有一个小青年累懵了,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哀求打手:“我干不动了,工钱我不要还不行吗?”
打手掂量一下手中的木棒,缓缓的上前 ,到了小青年跟前,突然变得像凶神恶煞一般,他抬起一脚,踹得小青年“妈妈”直叫唤。
很明显,这是“杀鸡给猴看”。
李师傅讲情:“他还是孩子!”
打手看李师傅干活卖力气,在8个人里很有号召力,瞪他一眼睛说:“想啥都没用,啥时候干完活儿,啥时候自由。”
李师傅觉得这是句实话,便安慰大家:“齐心协力,再加一把劲儿,干完活儿好早点回家。”
这时,又一辆客货车拉来四五个“站大岗的”,两伙人合一块,活儿干得快多了。
李师傅问后来的人:“你们来自哪里?”
后来人回答:“胡路区,到这地方,感觉不对劲儿。”
李师傅叹息一声:“倒霉……”
还没等把话说完,一个打手过来直嚷嚷:“好好干活!”
半夜十二点左右,活儿干完了,人已经累得直打晃,造得和鬼差不多。
打手大喊一声:“都进屋,领导给你们开会。”
加上后来的一拨,十多号人挤进了所谓的油毡纸厂的门卫室。
“刀疤”方步迈到一个小桌前,用打火机敲了敲,又干咳两声:“你们开始表现不怎么样,后期挺卖力气。看在后期表现上,总共给你们两伙20块钱,走到市里也快天亮了,别饿着,每人买两个馒头吃。理解点,创业是艰苦的,以后面包会有的。”
十多号人,累个半死,20块钱就打发了!即便这样,也没人敢吱声?
真像“刀疤”说的,李师傅他们走到家已经天亮了。
他们很庆幸,因为让胡路区的同伴走到家,起码也得等到中午,因为他们的道远。
底层劳动者是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