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树带他们去医院检查,挂号拍片,跑前跑后,整整一天,虽然很累,好在结果是乐观的,没有大碍,需要中药调理,然后静养。
玉树思忖着,乡亲们好容易来一次北京,又都是当年帮助过他的人,按照礼仪,无论如何也要请他们到家吃上顿饭,住上一晚。他没有时间和爱人商量,就自作主张把几个人领回了家。
玉树爱人见玉树一下领回来这么多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另样的情绪,赶紧炒菜做饭,把家里能拿出来招待的都拿出来了。玉树很受用,觉得自己在乡亲们面前很有面子。几个乡亲一边夸玉树媳妇懂事,大气,一边夸玉树生活条件太好了,在城市里能有这么大的房子,那晚,因为高兴,玉树和几个相亲全都喝多了。
等几个乡亲要回家的时候,玉树不仅给他们买了回家的票,还大包小包地给他们买了吃的用的让他们带回去。
村长和天喜他们一回到村里,把玉树快夸到天上去了,玉树多么多么热情,玉树多么多么有情义,玉树的生活多么多么好,玉树的媳妇多么多么懂事。村里人听了,都非常高兴,都觉得当年的付出是值得的。最高兴的是玉树他爹,他觉得儿子终于可以回报乡亲们了,自己的腰杆一下挺直了。
接下来的日子,去北京找玉树的乡亲开始多了起来。
有的是因为去看病找他,有的是因为想在北京找一份能挣钱的工作找他,有的是因为在家里的官司得不到公正的判决来找他,大家来找玉树,都觉得心安理得。因为当年他们帮助过玉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玉树现在生活条件今非昔比了。
玉树也是来者不拒,能帮就帮,他觉得,乡亲们能来找他,是信得过他,是没有把他当外人,就算帮不了,请他们吃顿饭,带他们玩一玩,自己心里也非常舒坦。
随着农村的生活条件稍微好转,从老家来的人,更是越来越多了。直到有一天,玉树的爱人幽幽地对玉树说:“这么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呀!你的老乡每一次来,我们家就变成了饭店和旅馆,我就变成了厨师和服务员。如果不是考虑你的感受,我早就撂挑子了,你总要为我考虑考虑吧,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考虑吧。”
玉树突然怔了一下,这些年,自己能有如此幸福的生活,还不是因为爱人家里的地位显赫,生活条件好,自己才少奋斗了那么多年。爱人也正是因为爱自己,才处处来维护自己的面子,尽管她的心里有委屈有无奈,但是从没有给过自己半点脸色呀!
恰好,玉树单位有一个到地方挂职的人选,地点是偏远的省份,时间为两年。玉树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报了名,果断地去赴任了。
玉树走的这两年,再有老乡登门来找,玉树不在家,他们也就识趣地走了,渐渐地,大家都知道玉树不在京城了,也就不再上门了。
由于玉树这两年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春节既没有回北京,也没有回老家。村里人心思多了起来,开始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有人说:“玉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才被打发到那么偏远荒凉的地方。”有人说:“听说他媳妇嫌弃他,两个人感情不合,现在应该是离婚了吧!”还有人说:“现在玉树他爹的腰板,真不如之前那么直溜了呢!”反正是众说纷纭,越说越邪乎。
没用多久,这些话还是传进了玉树爹的耳朵,后来又经由玉树爹传进了玉树的耳朵。玉树听了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后记
玉树的能力在挂职的地方进一步得到了锻炼,垂直管理的地方的经济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人前人后赢得了众口一致地夸赞。
两年后,玉树结束地方挂职,再次回到了部里,部里领导很快就给玉树压重了身上的担子。玉树的爱人在玉树不在家的两年中,不仅把孩子照顾的非常到位,还把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得风生水起。一家人的小日子,那真叫一个万事顺遂,和和美美。
村里人还是听说了玉树高升的消息,等玉树春节再回到村里,那些背后碎嘴的乡亲看到依然热情如故的玉树,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玉树还是那个玉树,父老乡亲还是那些父老乡亲,只是他们中间,隐隐多了一些屏障,少了一些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