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桃树》,是当代著名作家、海外学者誉为中国当代文坛“独往侠”的贾平凹1981年发表于天津日报的散文作品,于1994年首次编入初中语文教材。
作品哀而不伤,淡而有味,流露着对小桃树爱的情愫。一棵树化身梦的精灵住进一个男孩的心里,从此幻化成少年魂牵梦萦的远方。
树
桃树在山野乡村是极为常见的植物,其花灼灼,其叶蓁蓁,于料峭、阴郁的春寒间送人间一片新意。于庭院中种植桃树更代表着人们对吉祥、安康、长寿的向往。贾平凹的小桃树最初便承载着这样的期盼。“含着桃核做一个梦,谁梦见桃花开了,就会幸福一生呢。”然而少年的桃树并未如他渴盼的那样“茁壮”成长,而是那样“没出息”。
桃核被埋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像爷爷精心养护的被人欣赏的其他花木那样占据正位。它还埋在僵硬的土石下,须使劲“拱”才能让人发现它的芽,但那芽长得很“委屈”,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弯着头,紧抱着身子,仿佛一个楚楚可怜的孩子。经过一个春天的滋养,它才长二尺来高,样态也极“猥琐”。后来,在被“我”忘却了的年月里,小桃树兀自生长着,历经磨难——被猪拱折,被人嫌弃,终于长到院墙高了,“弯弯的身子,努力撑着枝条”。一个风雨交加的黄昏,全身哆嗦的小桃树开着淡白、单薄的花瓣,似重病的少女惹人心疼。一番洗礼之后,小桃树像一只羽毛剥落的天鹅赤裸着黑枯的枝干,然而,它的树顶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欲绽的花苞,像风浪里航道上的指示明灯,闪着嫩红、嫩黄的光。
“没出息”的小桃树就这样在墙角倔强、顽强地活着,默默无闻又一鸣惊人。
人
再低微的植物也会绽放自己的精彩皆因人赋予了某种情志。文中对小桃树给予深情与关怀的便是“我”。
小桃树牵引着“我”心情的阴晴雨落。
年少的“我”笃信奶奶关于桃核的预言,满怀希望地将桃核埋在院子里,期待着它开花结果。冬去春来,发芽的小桃树瘦弱枯黄 ,不被看好,“我”却坚信它定会如我所愿;小桃树一天天长高,“我”对梦的憧憬更加强烈;直至外出求学打拼的“我”渐渐将其忘却;再见小桃树已是亲爱的奶奶去世之时,物是人非,“我”对小桃树怀着深深的懊丧;多年后,小桃树终于开花了,看着它单薄的样子,“我”怜惜得泪珠儿又要掉下来;雨中的小桃树任凭风吹雨打,挣扎中仍留着欲绽的花苞,“我”心里稍感安慰。
爱之深则忧之切,“我”对小桃树的百般情感源于它像极了”我“艰难跋涉的人生。
1952年,贾平凹出生于陕西丹阳,家中人口众多,他自幼便同小桃树一样不受家庭重视,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在角落里默默生长。
1968年,文化大革命袭击他的家庭,父亲被打为反革命,“社会的反复无常的运动,家庭连锁的遭遇构成了我是是非非,灾灾难难的童年,少年的生活,培养了一个羞耻的委屈的甚至孤独的灵魂。
上世纪70年代初,19岁的贾平凹离开了家乡陕南商洛丹凤县农村来西安求学,初到大城市,天宽地阔,与自己生活的小山村截然不同,在这期间他感染肝炎,学校将其隔离,一种自卑、孤独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然而,人生的孤独是孕育文学的起点,走向社会的贾平凹从事着与文字相关的工作,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但人世并非一帆风顺,同小桃树一样他感受着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好在人生如花开,花瓣虽单薄、零落,但仍是自己奋斗结出的的“果”。
梦
“我”对小桃树的殷殷情愫还源于它凝结着“我”的人生美梦。
文中四次写到“梦”:
桃核蓄着“我”的梦。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幸福即摆脱眼前的苦难生活。
小桃树长高了,“我的梦是绿色的,将来开了花,我会幸福呢”
小桃树在风雨中哆嗦,“我也不禁有些颤抖了,这花儿莫不就是我当年要做的梦的精灵吗?”
小桃树挺过了风雨还留有一个花苞,“我”在心底呼喊着:我还叫你是我的梦的精灵,对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