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生——父亲

我的父亲大概是我这辈子恨的最久的 一个人,他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却也是这些人生活中所有悲惨的源头,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们每一个人。

父亲本是一个聪明人,学习成绩在十里八村也是出了名的好,但那个年代,对教育的重视程度有限,爷爷瘫痪之后,只有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父亲的哥哥们也早已成家立业,养家的重任落到了他肩上,就差一年高考,但他不得不放弃学习,失去了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也许这便是他一切苦难和让他成为别人苦难的源头。

不知为何,奶奶也愿意一直跟着父亲生活,不知是放弃高考的怨恨还是童年生活的影响,父亲对奶奶的态度并不好,我也记不清多少次,父亲逼着奶奶将其他几个子女告上法院,折腾了不知多少来回。奶奶年纪大了,无法自理,虽然被父亲接到了楼房,但同嗟来之食无异。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奶奶有心脏病,偶尔会犯病,犯病时便会窝在炕上,全身不时的抽搐,而父亲似乎无动于衷,奶奶就是靠着速效救心丸,一次次把自己拉回来。对于给他做饭洗衣,拉扯两个孩子的奶奶,父亲似乎从来不知感恩。即便奶奶昏迷不醒之际,他都没想过要待着奶奶去医院救治。我想对于这样的父亲,我终究是恨的。

父亲之于母亲,就是个妥妥的家庭暴力实施者。打记事起,父亲对母亲的家暴就没断过,一家人打牌,不顺他心,上来就给母亲一巴掌,他开车出了事故,转手给副驾驶的母亲一拳,不痛快时,拳打脚踢更甚,母亲开始时还会跑去我二姨家,但后来二姨离婚了,母亲再没有去处,她就硬生生受着。我为什么不还手?因为我从小就被打怕了,我和母亲对他,大概只剩下恐惧了。最严重的一次,是父亲逼着母亲去逼还在老家的年迈的奶奶,母亲气不过,在奶奶住的老房子喝下了农药,虽然抢救了过来,但从那以后我对父亲就再不抱任何希望。在回去救母亲的路上,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母亲就这样离世,摆脱这个恶魔。直到现在,我都希望他们能离婚,那样母亲会好过些。

父亲之于我,也是最大的阴影。学习成绩没排到前面要挨打,穿的衣服不对要挨打,说错话要挨打......至今我的头上还有一道疤,是他用吃饭的饭碗砸的,原因可笑到只是我不愿意要他说的衣服,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那个家,大概是我从沈阳到大连又远嫁到山东的原因。然而,就算如此,我第一次带老公去我家、我结婚前夜依然对我大打出手,事后还美其名曰舍不得我,呵呵,多么可笑!

父亲之于弟弟,大概就是弟弟的悲剧的缔造者。小时候,他们忙,每天弟弟在家吃的就是干脆面和果味奶饮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大部分时间就自己在家,无人管,无人问。到了初二,弟弟学着偷上网吧,结果可想而知,拳头解决。后来考上高中,父亲却非让母亲去陪读,弟弟该自由的年纪却不得自由。上了大学,非要在弟弟和女朋友之间插上一杠,结果可想而知,终究是散了。弟弟去当了兵,又回来,退了学,最后只得远走他乡,现在还不知到底在哪。弟弟的前半生,就这样折在拳打脚踢里,折在少年无人管,青年无自由的日子里。

大概是穷怕了,对于父亲最重要的就是钱和面子,唯一大方的大概就是对我了,所以供我上完大学,我对他还是感激的,但却弥补不了他对于这个家庭的伤害。不知是不是因果报应,前几年他被坑去了大半积蓄,还差点进号子,之后便消停许多。现在,我仍然纳闷母亲为何会这样懦弱,为这样的人搭上一辈子,大概是这几年新流行的词,被PUA了吧。

我的一生,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他,时至今日,我想我依然无法不恨他,无法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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