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婚宴

正在收拾着呢，听见三轮摩托的声音，他哥在招呼人往屋里搬电视，俩孩子的欢呼声能把房顶给掀了。廉慧不想出去，此时她不想见刘昊家任何一个人。刘昊也极为后悔这次回家的决定，心里想等明天婚礼结束马上带慧慧离开。

老娘喊他们出去吃饭，廉慧不去，刘昊先烧水给她泡了方便面，他哥嘴张了张，最后啥也没说。吃完饭他哥说：“老二，你给的钱有富余，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个电视，你看谁家嫁闺女没个陪嫁，他二婶空着手不好看，这电视就当她的陪嫁，等一会儿搬你们屋里去。”

刘昊看看电源天线都接好的电视，没好气的说：“人家有陪嫁那是送了彩礼，我没给慧慧送彩礼她凭啥要陪嫁？电视你们留着吧，我那窑洞里连个柜子都没有，电视往哪里放？钱给了你你就自己打算，把明天事儿办圆满就行。这几个月我没给老娘的钱，剩下的就当把以前的钱补上。”

主意被拆穿，他哥讪讪的，不知道说啥。他嫂子忍不住问：“他二叔，你这结婚了也算分家了，这老娘总不该我们一家子养活吧。”

刘昊恨不得问分家给他分了点啥，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哥，他说不出口。而且老娘的确还得靠哥嫂养，他和慧慧都没个家，他实在没法把老娘带走。

“以后的事以后说，只要老娘还跟着你俩我就每月打500块钱。这以后我不会忘了，你们放心吧。”

他哥嫂满面喜色，心满意足的招呼明天帮厨的乡亲们去了。老娘在一边听着他们三个的话，心里也委屈，自己又给他们看娃又给他们下地，怎么就成了他们养活了？生俩儿子也没用，一个长歪了一个离得远，自己有房有地还得看儿媳妇的脸色，还不如早早地随老头子去了。

心里难过，可明天是老刘家的大日子，老娘收拾起心思又去忙活。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的忙乱让廉慧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大早做酒席的大师傅带着徒弟上门，锅碗瓢盆拉了一车。把窑洞边的一个破羊圈收拾出来暂做厨房。房子窄酒席只能摆到院里，又来了一帮乡邻搬石磨扯棚子摆桌椅忙得不可开交。

东窑里廉慧穿着一身红衣坐在炕沿上。毕竟不是新婚，没有什么期待或害羞，只是焦急的希望仪式赶紧开始。

俩孩子站在盖着被单的粮食堆上跳着够气球，他嫂子一把拉下来说：“别闹，等明天你二叔走了全是你们的，今天你俩乖乖的，可不敢把新衣服整脏了。”说完就出去忙活去了。

廉慧没心情逗孩子，随他俩闹，自己只在一边坐着，不一时有断断续续的唢呐声，狗蛋欢呼着“戏班子来喽！”拉着二妞就跑了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廉慧百无聊赖。她早就准备好当一个合格的木偶，随他们摆布，等任务完成了她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

不一时酒席开始，院子里密密麻麻坐了十好几桌。他哥说是最好的席面，大鱼大肉倒也丰盛。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村里人正馋着呢，这桌酒席大家直呼好，夸刘昊有本事夸老刘家有出息，把刘晨乐得跟自己娶媳妇似的。

他嫂子紧盯慢盯，总有人打包了肉菜往家拿，他嫂子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把那些偷拿肉菜的人拦下来臭骂一顿。老娘说：“咱家好几年没过事了，乡里乡亲的要拿就拿点去吧，这么多席剩的不少，咱们吃不完也是坏了。再说咱也收礼了呢，就别计较了。”

他嫂子看着院子里的毛毯被面啥的想想也是，大不了这几家过事的时候自己也偷菜回来，总之这个亏她可不吃。

酒席到了一半，廉慧被叫出去敬酒，一桌桌端下来，胳膊也酸了笑得脸也麻了。吃完了又看戏，直折腾到下午四五点人们才陆续散去。几个小伙子不肯走，要闹洞房，刘昊哪里舍得，可那些人看廉慧长得白净，都想趁着结婚三天没大小揩点油，死乞白赖在那里纠缠。这里面有几个二流子，整天对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耍流氓，刘昊哪里肯依，不顾他哥的臭脸把人轰了出去。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老娘和他嫂子在羊圈里收拾锅碗剩菜，刘昊想着廉慧一天没吃啥，把炕灶收拾出来，找了些小米给她熬了点粥。

剩菜倒是不少，可天气冷油腻腻的结着一层板油，看着就没食欲，他没打算给廉慧吃，翻箱倒柜找了俩鸡蛋卧到小米粥里。一碗浓稠的带着米油的稀饭端到面前时廉慧幸福得都快要哭了。

一口气吃了两大碗才觉得舒服了点，这么多天可算吃了顿正经饭。刘昊刷了锅又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廉慧泡脚，穿了一天高跟鞋她的脚又红又肿。

刘昊让她坐在炕沿上自己蹲在地下边洗边给她按摩，廉慧只觉得肚子也舒服脚上也舒服，这几天的不愉快一下子没有了。

正洗着呢，他嫂子推门进来了，看见这一幕压了几天的嫉妒又涌上心头，忍不住想酸几句，可想着他哥交代的正事先忍了下来，没看见似的说：“他二叔，他二婶，你哥叫我喊你俩去正屋把今天的帐算一下，乡邻行下的人情都得还，你俩看看这账怎么算。”

廉慧不想去，打发刘昊一个人去了，自己泡完脚早早上炕睡下，一想到明天就能离开这里，炕烟都不那么难闻了。

刘昊一进正屋，就看见炕上堆着今天送来的人情，都是些布料被面啥的，就算近亲搭礼礼金也不过每家几十块。他哥指着账本子说：“这些是你嫂子娘家人随的礼，按说就该我们留着，这些是老街坊随的礼，以后我们还得还回去......”

“行了，哥，我不看了。我离得远家里顾不上，这人情都是你在走，都你留着吧。账本你留着，以后再有人情你看着还吧。这一次辛苦你了，我和慧慧谢谢你和嫂子。天不早了，我也早点睡去了。我俩明天走，下次再来也不知道要到啥时候。等我和慧慧在首区安了家你们再来转转，这几年老娘就拜托你了。”

一听刘昊一点礼都不要，他嫂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道是客来客人情，摆的酒席好人家随礼也随的好，这连东西带钱的也有好几千，这下子又是一笔横财。

满面笑容地说：“咋这就走呢？多住几天嘛，嫂子还没和他二婶好好处几天呢，你们咋就要走了呢？”

刘昊不接话，她说了几句没意思也就不说了。老娘是真舍不得他，可家里她说了不算，想着儿子才见面没多久又要走，掀起衣襟在那里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