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部的通知是下午来的,距离曹小华五十周岁的生日提前了一个来月。这中间包括春节假期。电话打来的时候,曹小华正在做一天的收尾。曹小华问:“进厂时给大学生定的干部待遇,现在不执行了吗?”对面说:“不执行了。”曹小华没再说什么,找出一只笔,在废纸的空白处记下需要的证件:身份证、户口本、证件照等等。
放下电话,曹小华心里一阵空白,就像一个正在奔跑的人,前边忽然出现了断崖,硬生生刹住脚步一样。她第一时间给刘大海发了信息。自己当初给他说过退休,他拒绝听,他的态度给曹小华一个信号:“他不愿意让她退休。”现在,他不愿意也不行了,厂里给下通知了。曹小华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一直上班呢?他对财富的理解,仅限于上班付出劳动发薪水上。还有他引以为豪的姐姐们多能干多能干。姐姐们五六十岁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花很多钱吃药住院。曹小华看不出拼命挣钱的意义在哪里。在曹小华看来,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现在可走到头了,”曹小华想:“终于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了。”
又沉了一会儿,曹小华给处长发信息说接到退休通知了。处长回信息说:“你年后还来上班吗?”曹小华心想:“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偏不给他一个准话!”回复道:“我回去商量一下。”其实这个时候,曹小华已经拿定了主意,过了年就不来了,因为自己的生日就在春节期间。
这个时候,曹小华去看一批货,看见处长骑着自行车去找小美。曹小华没往前靠,这个时候她有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了。曹小华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迅速适应做小美的配角。主要的工作她现在不能插手了,她插手别人会多想,处长会不放心。
临近春节,生产线放假了,这边人员有调整。处长放了水分质检员的假,让小班的班长来顶这个岗位。曹小华主动去了水分检测岗,外边的工作让小美安排。放假期间货不多。曹小华抽空出来,遇见要好的同事,就给他们说一声自己退休了。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处长对曹小华说:“明天别来了,在家里歇歇。到放假前一天再来。咱现在正好放假,科里有人。”曹小华满脸欢喜,连忙说感谢。处长在划班上一直很灵活,他这样是照顾曹小华,不来的这几天,会给她画上考勤的。
放假的前一天,曹小华上最后一天班。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曹小华去厂长办公室,给厂长告别一下。厂长没在办公室里,曹小华在综合处里坐了一下。一会儿,厂长从车间里回来了,和厂长说了几句。又说和范明处长道别。曹小华跟着厂长上了二楼,厂长告诉她范明处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屋里没人。刚才曹小华恍惚看见范明处长上楼了。
2025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