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语:乡村与城市始终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可能在某个时空里,原来恬静的乡村田野突然变得聒噪拥挤起来,现代化和工业化正在将边缘的乡村文明驱逐到更加偏僻的角落。
城市,City,在童年时候,是一个特别高大上,但也有些令人畏惧的名词。
她,之所以高大上,就在于很多人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向往,就像一个似乎被禁锢了十几年的犯人,对狱外自由的无比追求;
而之所以有些畏惧,就在于蹲守牢狱几载的犯人,已经被牢狱生活给体制化了,当再去一个需要完全重新熟悉的体制,那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就是些许畏惧和不安。
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生活是需要动态改变的,而不能在同一个被体制化的系统下待上太长时间。
因为,在这样看似稳定的氛围中,实际上是对我们自由的隐含地剥夺,以至于当我们若有一天让这个我们可能奉献80%生命的系统给排除了,我们就会像一个新生婴儿一般,对陌生的人事物有天然的惧怕。
当我们习惯于一种思维模式,并且长时间坚持它时,我们其实已经失去自由思考的基础了,因为我们将对那些新思维框架,有种深深的仇视和排斥情怀。
这,就像当我们花了很多心血去做一件任务,可是因为一个新进入团队的队员用他的新方法,导致了这个任务需要重新进行之前的程序,这时候涌入其他老队员心中的就是不解和挤兑。
当老队员通过之前的经验积累而保证了99%的程序正确,他们此刻就确实不愿意也不想冒更大的风险,去尝试一个更有效率但初次成功率仅仅50%的新方法,这就是“体制化过程”。
生在乡村,长在乡村,乡村的那股味道,已经深深地埋进了意识里,每一个举手投足,透露出的都是乡村特有的情愫。
在一个封建愚昧思想还未能根除的年代,长辈们就通过从小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灌输给年轻一辈们他们社会中的意识烙印。
倘若,当你准备反驳长辈们,更不用说通过暴力对抗他们了,他们就会恐吓说,天空中的雷声预示着自然对你该种大逆不道行为的警告。
一个对科学现象知之甚少的乡村小孩,就不得不深信该种带有严重封建伦理道德框架的社会机制,往往在打雷时,那些小辈们都会捂着耳朵躲到某个隐蔽的黑暗角落。
在一个不开放思想,不传授科学,不执行法律的乡村土壤上,自然就需要这种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该乡村村民意识行为的道德约束机制。
到现在,醒悟了,“三纲五常”“孝敬父母”“敬爱兄长”等源远流长的伦理准则,都是在维护一个父权时代以皇权为核心的社会稳定,其存在的根基,就在于农业社会提供不了保证代际能够有序延续的经济工具。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较为“严肃”的执法机构的,况且法律条文都是以维护统治阶层利益为宗旨的,所以一个氏族内部的事物,大多是在内部通过他们的明文或不明文的规矩来指导的。乡村,是一种美在的事物,因为那里人不复杂,每天都重复着几乎相同的节奏,社会网络很少能够突破一个县域的,交往语言和习惯都很简单和不受约束,自由的心理状态追求往往不是难事。
尽管如此,乡村是一个空间广阔而分散的区域,引进来的技术进步所促进的生产效率,还是相对较低较落后的,所以只有日日都在田间劳作,方可能保证一年四季的物质资料供给和生产资料更新。
她最明显的缺点,就是乡村村民大多是分散独立劳作,而失去了组织领导协作下所带去的经济效率,而没有更大规模分工终不能获得规模效益和创新潜力了。
在乡村土壤里,村民普遍可以依靠的风险保险机制,更倾向于来自于熟人社会网络里,其原因,就是分散居住的村民缺乏监管的经济可行性。
生活中的经验,启发我们,在成员户互相不熟悉的社会中,这个社会更可能向前发展和更具有创造潜力。
如果在哪年,这个乡村发生了天灾,若没有统一组织的且具有大规模调动资源的救助网络,那村民们很容易陷入贫困中,而为了生存的信念开始厮杀。
观察发现,在当下的中国,一旦我们听到,一位城市贵妇对乡村村民点赞,称道乡村的朴实和清新,我们心中都会认为,她是在反讽乡村的落后和暴力。根据我在城市生活的经历,确实认为乡村村民更加具有暴力倾向,观念也相对更加保守和封闭。如果只是看到这个结果,那是远远不足够去了解乡村社会的。
为什么乡村村民倾向于暴力解决他们认为他们不可接受的事情呢?
表面原因,是他们没有法制观念,还是诉诸旧时代中武力为王的准则,所以城市居民不愿意与他们靠近。
这里有两点因素需要提及,第一,乡村村民不太懂法;第二,他们也不太相信法律。
法律,一般都是先出现在城市的,主因就是,在一个狭小的陌生经济空间里,人们为了个人生存更易于厮杀,通过活生生抢夺他人的资源来自我维持,最后剩下来的就是那些凶狠和面目狰狞的个体了。
若有那样的结局,则与之前的战争年代没有多大区别的,那不是大部分群体所想要看到的糟糕情形。
所以,所有城市群体通过协商妥协,那部分有能力获得资源的群体,通过制定一些规则来保护他们的财产;
同时,还要转移一部分他们的资源给那些无能力获得资源的部分个体,至少让他们能够在不破坏他们同意了的规则前提下,能够存活下来甚至有一些富足。
如此看来,城市的法律与乡村的道德都是在同一个准则基础上,即,为减少暴力、维持社会稳定而产生的。
法律主要是对付不熟悉的群体,而道德主要针对熟悉的群体,要知道道德在陌生人之间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
在此般逻辑框架下,我们也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乡村土壤上居民没有法律意识了,更不要说去理解甚至研究一些晦涩难懂的法文条款了。
再者,倘若一个乡村村民通过法律手段而脱离道德框架去维护他在乡村土壤上法律所赋予的权利,比如LGBT方面事宜,那这位村民即使法律上胜利了却难以逃脱道德的制裁。
可能,他迫于舆论压力和道德压抑,而不得不选择重新回归这个他不得不每天面对的乡村道德磁场。
不知道,这是否能解释一部分乡村村民不太相信法律的部分缘由了?这个有点类似于是普通法“Common Law”和大陆法“Continental Law”的差异了。 **![](https://mmbiz.qlogo.cn/mmbiz_jpg/gPuXCNBzgTfKInX2NHeTKRs4uawOYEx02TCe03M6ryrH26kgfxovJ6fRSfe0RvfrPjyXM8l3aJGBT5gsTFPoVw/0?wx_fmt=jpeg)
乡村,一个沾满了生活味道和记忆的走廊,每每念到,都像是在自由瀑布下的一次沐浴。
已经生活在城市7-8个年头了,可城市,却不能像乡村一样,让你去拥有她并找到家的感觉。
在乡村,我可以拥有一棵树,可以拥有一枝花,可以拥有一粒种子;而在城市,树属于公共物品,花只能欣赏而不能拥有,种子发不发芽是政府的权利。
在乡村土壤上,我可以用树丫搭建一个小小模型房,当大雨来临的时刻,我能够约上小伙伴们一起飞奔到临时搭建的小屋,分享的喜悦带去的就是童年的味道;
在乡村土壤上,我可以用坚韧的竹子编制出一条绳子,然后在两棵树中间架起一根硬木,在任何时刻都可以前后摇摆和狂呼;
在乡村土壤上,我渴了,有溪水;我饿了,有野果子;我热了,可以一下子跳进塘子里享受万分宁静的氛围。
然而,当我一踏上城市的道路,我知道搭建一个小屋所需要的土地,是属于该城市政府全权所有,并且还有城市管理人员,巡视城市违章建筑;
我也知道城市里的集体秋千,总是有时间限制,总是有其他使用者排着队使用,总是不能够在想要荡秋千的瞬间,从临时居住的昂贵住所,飞奔到这个地点;
我更知道,人造游泳馆里的水总是那么浑浊,总是那么喧嚣和狂躁,使得我离自由和宁静越来越远。
在乡村,夏天清晨6-7点钟,骑着牛儿,起着鞭儿,扛着一本书和俩煮熟的鸡蛋,一路高歌猛进直驱深山中那草木茂盛的地儿。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一遍一遍的朗诵,看着牛儿大口大口贪婪又满足地啃着含着露水的野草,就这样呆呆地又对山那边充满着好奇心,直到不远处妈妈传来的几句吆喝声“吃饭了”,“吃饭了”......。
乡村的山不是很高,大家都说“他”像一个盆子,最后大家干脆叫她为“丘陵”了。
山是纵横交错,又错落有致,一排排又一座座,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在我对面静静地矗立着。
他们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他们依然那么精神抖擞,纵使快速的“现代文明”也撼动不了他们居高临下的地位。
乡村中的村民,大都对自然有种莫名的崇敬和畏惧感,生怕动怒了的自然,而遭致灾难降临于这片土地,最终会因为灾难引致的贫穷,而造成乡村传统道德体系的崩溃。
每个节日的气氛,都显得特别的浓厚和具有感染力,村民们都用老祖宗传下来的仪式,来净化他们可能有污垢的灵魂。
一座座小山在几个世纪变迁中,也没见其有丝毫的动摇,村民们修建房屋、开挖水井及其他土木工程,都会请一些风水师们,来观察一下天文地理,以让这个工程进展顺利,更能够福及千秋万代。
作为一个小孩,我一直在想象,对面呈马鞍形的小山会与其他小山有关系吗?他们会是来自于同一个家系的呢?那座山的后面是不是与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同的景象呢?
终于有一天,当我翻过对面的那座小山,站到他的顶点俯视他背后的景象,发现那里原来离我们这里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那座小山的背对面,竟然还是另一些小山,再远处还是一些小山,然后我终于相信了,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各个不同的小山里,世界本来就应该是由这些坡坡坎坎构成了。
那时候,就会好奇地询问长辈们,另一个乡村是什么样?那里会有什么不同呢?那里的人跟我们差异大吗?
就一直想要到咱们乡村与其他乡村交界的地方,两只脚跨在那条分界线上,一旦缩回一只脚,就代表着我走到了另外一个乡村,意味着我终于离另一个层面的自由进了一步。
80-90年代,咱们的乡村应该只是其他几万个乡村的一个缩影了,大队公社体制依然具有强大的影响和号召力,不过也有一部分敢闯敢奋斗的青年,怀揣着改变贫穷生活的梦想,艰辛地开始了他们的城市飘荡生活。
那时候,乡村里也经常发生因为贫穷而发生的偷窃事件,兄弟妯娌之间可能会因为一粒芝麻大小的事情,而大打出手并践行着终生不想往来的意念;
身体虚弱而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并不能受到诸多子女中任何一人的友善照顾等等。这,就是极度贫穷下为了生存而不能遵循传统道德准则的真实写照吧。
那时候,就深深地意识到,贫穷是战争和冲突的根源,文明社会多少是与富足相联系的了。
乡村的点点滴滴,塑造了她的村民。
在乡村,我们能够与任何事物做朋友,与任何事物做知己,来畅谈我们心中的理想,而她总是在静静地聆听着并守候在你身旁。
在乡村,不能接收到很多TV Channels,没有游戏机可以玩耍,没有照相机和磁带播放机;
但,我们有的,是踢毽子、打宝、斗鸡、转木牛、捉迷藏、骑牛、荡秋千、弹杏仁、煮假假饭等等,这些事物的影子已经融入到灵魂深处成为乡村孩子的一部分了。
乡村能够给你提供的,就是她的整个部分,而所有剩余的步骤,就在于她的村民怎么用智慧,开启一个充满记忆和意义的村民生活舞台。
在这个世纪中叶,乡村,必定会走向另一个层面,一个跟外面世界没有距离的地方,那里有网络、有手机、有电台,有几乎以前不敢想象的所有物件,遗憾的是,乡村孩子正慢慢地缺失了一些特有的青葱童年。
在快将近20年的古屋废墟上,兴修了用砖坯和混凝土构筑起的“洋房”,在推倒那个曾经伴随十多年光阴的老屋时刻,竟未能拍照作为“文物”将她的故事,讲述给下一代再下一代一直到家族消失的某一天,终身遗憾。
每一件物品,每一个脚印,每一个画面,里面藏匿的竟是乡村变化的每一瞬间。
她的故事怎么来,我不曾知道,可她的故事该怎么写,我却能为她铺路。
一些无缘无故的人,能够走到一起,并不断被人提起,是因为他们之间从历史到现在,始终有一个活着的实体存在,她可能是一个百年公司,也可能是百年的政党,更可能是千年的制度。
而,作为不那么可能光辉存在的乡村村民,他们也可能在一个无缘无故的时刻产生了交集,而所有的故事都是这个“乡村”在见证着的,这个实体就是乡村。乡村的参天梨树,枯萎了,树干干涸了,而唯一还能辨认的,就是她在用生命哺育乡村村民所结出的最后几粒田梨。
那可能就是最后的惜别了,纵使万般依依不舍,泪流成河、心里淌血,渗透在灵魂里的那颗梨树,留下的只是她的身影和记忆。
梨树,只是一颗上了年纪的梨树,要说她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她见证并经历了围绕着她,所发生的许许多多关于乡村村民的故事,这造就了她的无可替代。
我们假想,若每天只有“一个人”,爬到梨树上,狠狠地拽着梨树的枝桠,狼吞虎咽了几颗硕大的梨子,然后爬下来回到家中,那这颗梨树,她最多只是一棵梨树,一棵可以给你在固定时间段提供心理慰藉的树木。
可如果,每一天你和你的小伙伴,一起爬上梨树,大哥哥总是爬到最危险处采摘最香甜的梨子,然后将那些他们呈递给小弟弟和小妹妹们,最后还要一起亲吻这颗梨树,默默念道:“谢谢您的奉献!”,那这颗梨树就已经具有了超越物理意义上的深层次味道了。
这应当是在启发我们,要想生活中充满着富有层次感的记忆,那就需要我们每天多给生活带去一些不同的要素,就是要给忙碌的生活中一些关于“事儿"的印记。
乡村的老人,一天一天地在告别她,乡村想要挽留他们,乡村已到暮年而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候和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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