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爱把吃早点叫“过早”,左手捧着纸盒,右手挑着筷子,漫步在街边,倒是一个独特的风景线。
东西两湖的点缀,长江与汉江的交汇,洗不干净武汉的俗气。而这俗却可奈的市侩气倒是略讨人欢喜。我爱这武汉的俗气,这点俗气本来就是生活的面孔。
要讲过一过“过早”的瘾儿,在一个外地人看来户部巷成了饕餮客的汇聚地。出门搭乘轻轨,循礼门站下,便是江汉路的一段。江汉路上吃的也不少。倒是店面干净了、整洁,显得风土味少了点儿。大抵是我犯贱的缘故吧,喜欢挑些犄角旮旯的脏兮兮的小店,不带餐桌就一个铺面的那种最好,买一份吃的,也学着武汉人大摇大摆地边走边吃,没必要顾及形象什么的,甚是得意。街边偶见卖炖藕汤的推车,买一碗,挨着边上的乞讨者一起吸溜起来。我俩相视一笑,总觉得在这一碗藕汤里找到了知己。武汉的藕是深水藕。大抵中国两个地方的藕比较好吃。一个是江浙一带,浅水藕,适合做炒菜,清脆。一个是湖北一带,深水藕,淀粉含量高,比较糯,适合煲汤。
江汉路是女人逛街的欢喜地儿,好吃的男人熬到了头尽,便看到了胜利的光景,江滩到了。貌似是五元的摆渡票价,搭着船就过去,便是从汉口来到了武昌。武昌有什么好的?只这一个户部巷就令我咂舌已久。
进了黄鹤楼的景区再出来,人行道上时有卖唱的一人。匆匆扔下几枚硬币就赶忙去顺着楼梯直下,拐入了户部巷那段街区。
户部巷的牌坊,总是烟雾缭绕着。那烟不是什么仙气,是各类铁板、烧烤的烟熏,不过不觉得有毛病在这里。门边上倒是有一家长沙臭豆腐,顺势一提黄焖鸡米饭、沙县小吃、兰州牛肉面,这四大天王的名声我就不做评论了。
蔡林记的热干面是里面较大的一个店子。热干面很实惠,也很好吃。面干燥燥的,麻酱香喷喷的。也怪是武汉人懒惰出奇,头一天晚上过了油的面,第二天早过水一焯,配点酱料就是碗热干面,端上一碗边走边吃。头一回同学请我吃,我故作清高,说不好吃。吃完就后悔说了那句话了,磨不开情面,只得下次自己溜出去吃。后来一年多以后回了次武汉,首先去的就是卖热干面的店。
豆皮,是少不了的。外边是略带焦黄的豆皮,里面包的是米还有肉丁之类的料儿,一大块切上个四小块。做起来像是老家的摊煎饼。吃上一口,嘴角满是油光,直接拿手一抹,痛快。要是藏民,保管儿吃完后能止不住的用手往腰间衣服上蹭。烧梅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是烧麦。武汉的烧麦做的小巧,面皮发黏,米也是。五元一碗,一碗就几个,吃不饱。但不碍事,总该给肚子腾点地儿,留给其他吃的。
户部巷不大,没有南京的夫子庙,上海的城隍庙,西安的回民街那么大。人倒是肩蹭肩,手碰手的。折步回走,顺带几份此地特有黑鸭做的吃食。
下午茶是在昙华林,咖啡店多,民国时的老建筑也有几个。一家卖现烤的鲜花饼的店儿,做饼的姑娘二十来岁,有故事。听了不自觉地买了两份,还请了那姑娘一份。后来去云南总觉得还是没有那昙华林的那家好吃。
武汉挺好的,在武汉的同学该走的也都走了,还有的也快走了。正是应了那句话,见上的第一面很多时候就是最后一面了,罢了。
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三日 忆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