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清晨,去操场的小路上,总要经过一片芦苇地。芦苇花在初秋的拂晓里轻轻摇摆。“这么多的毛绒绒(芦苇花),要是交到干伯的手里,能编织出多少的草窝子!(草鞋)”欣赏着眼前的秋色,思绪一下子回到儿时的画面。
陈干伯(爷爷的干儿子)绝对称得上村里的大能人。草鞋,草帽,粪篓子,提篮子,草囤子,馍筐子,没有他不会做的。每一个小物件都是那么的精致,惹人爱怜!记忆中鲁西南的冬天是如此的寒冷,自家产的棉花做的鞋都难以抵挡寒风的凛冽,孩子中唯独我对草鞋情有独钟。因特殊的关系,靠手艺吃饭的干伯总是不要父亲的钱。于是父亲便早早在集市上买些芦苇花,找他的木匠朋友做好鞋底,赶严冬前交给干伯,为我量脚定织一双可爱的草鞋。
如果光脚或者穿着单袜穿草鞋,并不会舒服,有可能会咯脚,会透风。严寒到来,母亲白天太忙,会在深夜为我赶做一双棉袜。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先穿上棉袜,再穿上草鞋,脚底板立刻就如同生了两个小火炉,浑身都热乎了,仿佛整个冬天也暖和起来。下雪天,总喜欢穿着草鞋去雪地里遛几圈,细碎的雪花打在皮帽上,沙沙作响。木制的草鞋底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咯吱……那是童年最美的音符。回望走过的路,那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脚印,也成了冬日里最亮丽的图案。
年少无知,少不更事,总觉得父母不够爱自己。细数流年过往,那份深沉藏在一鞋一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