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萧钦言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的。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皱着眉阴沉着脸冷冽地问：为何要如此？有人想利用帽妖之事来对付我，你不是也这么提醒过我吗？他毫无一点愧疚之情，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而我，听他这么一说，竟无言以对。
他见我哑口无言，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真以为，帽妖案的幕后主使，真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安国公？我一怔，但仍保持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不是他会是谁？难道萧钦言知道幕后主使？我压抑住心中的疑虑，紧盯着他的双眼，看他要怎么说下去。
我说了你会信吗？萧钦言挑了挑眉，一双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似要看穿我的心事一般。然后又望向一边眺望了下远处，再突然转过头望着我似笑非笑说道：齐牧！
他居然跟我想得一样，他怎么会那么肯定？我皱着眉紧紧盯着萧钦言，虽然我也怀疑到了齐世叔，但是，我还是不愿意面对。只要齐世叔一天未亲口承认是他主使的帽妖案，那我都选择相信不是他！也许，事实可能就是如此，虽然这很牵强，但也容许我自私一回吧！
我很矛盾，许是眼神里满含着反感与愤怒吧，萧钦言也看出了我的排斥，轻蔑的笑道：你不信？也对，他这个人平时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你自然是不会信我说的话了！
我眼神躲闪，吐出的话自己都感到没什么底气：不可能，清流中想对付你的人多的是，他只不过想坐收渔翁之利而已……不管怎么，我都不愿承认是齐世叔，谁都可以，可他不能。可是，我骗得了别人，我骗得了自己吗？顾千帆！我只感到后背一阵阵寒意袭来，眼前的夜色更加扑朔迷离。
萧钦言并未察觉我的异样，继续诉说着他的推断：倘若因为帽妖案，官家对我猜忌，那你说说，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他见我沉思了一下，便捋了捋胡须，浅笑着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柯政走后，齐牧就是清流的首领啊！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萧钦言说得不无道理。的确，他们清流视萧钦言为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齐世叔，一心想除掉他而后快，而此次萧钦言进京拜相，也不排除采用一些极端手段来对付萧钦言。
见我仍眉头紧锁，萧钦言觉得我还是不信，又接着放大招：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以为齐牧当年接近你，让你进皇城司，是看在与你外祖父的情分上？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跟你娘成婚之时，他是男方的傧相之一？
什么？齐世叔知道我的出身？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萧钦言？是他口中声声咒骂的奸臣之子？萧钦言的一席话，似晴天霹雳一般，震裂我脑门！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努力支撑住自己才不至于倒下！我不可置信地盯着萧钦言，他仍是那副浅浅的笑意，似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一般。
我的傻儿子，你被齐牧骗了！你真是……萧钦言哈哈地笑着说道，想要伸手来安慰我，却被我一转身给避开了。我走到一边背对着他，感到自己似进入了一个迷蒙的世界，四面黑漆漆、雾蒙蒙，看不见方向，不知道出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
萧钦言并未给我喘息的机会，他紧接着大声说道：他早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当初诱劝你放弃大好前程，却力劝你进臭名昭著的皇城司，无非就是想你成了他的党羽，顺便也报复下我这个政敌而已。说完这一席话，他又亲昵地拍着我的肩膀，慈祥和蔼地接着说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何必要骗你呢？
我避开他的亲抚，转向一边，我脑子已经憋得生疼，只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萧钦言又慈眉善目继续说道：你这些年为齐牧出生入死，我何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你就是想早日升上五品，为你娘追封诰命，重立坟茔……
他原来都知道，我这些年受的苦，我的心愿，萧钦言全都了如指掌。我感到自己像一颗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感到出离愤怒，一股恨意郁结于心中，但又不知该把气撒向何处。
他换做体谅我，语重心长地语气继续道：这些我都懂，所以我才一直尊重你的选择。突然，他又气愤地大声说道：可是，现在，我已经是正位首辅了，可是那个齐牧，他还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受够啦！他狠狠地甩了下双手，很是激动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不，这不是真的！萧钦言肯定是在骗我，挑拨关系的是他，不是齐世叔……可是，我到底该相信谁呢？我感到迷茫而无助，如果萧钦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这么多年信任信任和尊重的人，我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不全都是一个笑话吗？那我顾千帆到底算是什么呢？
那如果萧钦言的话是骗我的，那这帽妖案的确和齐世叔有脱不开的关系……我感到头绪太乱，理不清也不想理清。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不想面对，但是，我能逃避的了吗？
萧钦言见我摇摆不定，一副不愿相信他的样子，又进一步放出了一个大招，说道：你不是问我这回帽妖案是不是我安排的？好，我这就告诉你，昨天是，但今天不是。
我惊了一下，什么意思？今天的帽妖案不是他安排的？刚才他不是承认了吗？原来他承认的是昨天的案件？……
我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讶异地望着他，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望着我的眼睛，眼神里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娓娓道来：我把今晚要微服，不带护卫到河中赏月的消息放出去，你觉得齐牧他们会怎么做吗？奸臣初登相位，便死于帽妖天谴。像这样的诱惑，他们那帮清流能拒绝得了吗？
说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只感到周围的气氛瞬间凉了下来，我迅速环顾四周，黑夜里处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萧钦言，你这是要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