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夜夏季,我独自枯坐在板凳上,凉风席卷而过。一想此后已如是多年,是鲜衣怒马,是白头少年。
远处灯火阑珊,霓虹灯整齐的架在远方,像是夜晚的钢琴键。高铁和火车从白天到夜晚不知疲倦的拉着往返的客人们,风想要拉长语调盖过高铁穿驰而过的声音,有树叶细语着什么,孩子们也喧闹在路边上。我仅仅是枯坐,耳边播放着风的声音,杂着归家的人们,树叶的细语,孩子们的喧闹......
我知道,安静是宝贵的。仅仅是熟睡的夜,混月弥漫在空中,光打在脸上的时候,也有夏虫知语。我记得那时候的每一天夜晚都是安静的,即便是隔壁喷涂厂夜晚也会静下来,满是油烟味的工人们累倒在宿舍里酣睡。我钻出来,也像是如今这般享受着夏天的夜晚,他们总是让我安静下来。
小伙伴们用石头砸玻璃窗,我会快乐的跑到街上,手里惯着两三个玻璃弹子,还有些卡牌,你追我赶。补习班的时候,旧钟楼下的十字路口,新开的包子店,我因为弄错包子的价格欠了那位哥哥两角钱,因为害怕所以直到现在没有还,还厚着脸皮接着买。店铺对面是老旧的菜市场,爷爷奶奶多在那里摆摊,脸上的黑痣也是在菜市场找老师傅点掉的。跑远点就是我的小学和初中,那时的人很少,班上只有十几个人,我们在硬质草皮上跟老师踢球,在软垫上练武术操。我也有看到就会害羞的人,只不过后来转到本地班去了。那个拿着石头砸我家玻璃的朋友,曾在一次体育课上纽扣松开露出小块腹肌,惹得班上女生一阵喧哗,在我从不敢做动作的英语考试上睡湿整张卷子。学校的旁边是杀猪场,除了有时臭气哄哄,时而课间的窗外会传来猪兄的惨叫,同学们会因此笑出声来,老师也会憋着脸忍住。那座记忆里到处是残旧石头的地方,是永远的刻在我心里。我们欢笑,一同追着名为《卡徒》的小说。此后我便再无看网文小说的经历。
不知道是那个夏天,我就这样轻轻的离开了。此前也有很多人相续离开那个蓝色椅凳的教室,有去本地班有回家乡念书。我是后者,只不过在街道呆的时间更长,我便熟悉那里风的味道,绝不是隔壁养猪场的臭味道,虽然也带了点。他们与风吹过的声音一同留在那个没有我的世界里。
此去多年,有人在别处继续奏响青春乐章,有人已在他家安坐人妻,大多数的早已没有联系。我一边边反问命运的无常,却还在感叹旧街道的有常。曾居住在那里,我何其有幸。只是当我小心得,去重拾旧忆时,蝉鸣旧树,再无归人。
只是今夜的风,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