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朋党阴诓

一百一十三、狐狸上门贺三喜  猴子久饥不择食

屋内五人都诧异地望着扈仁，侯富車纳闷地问小杏儿：“你没关门吗？”

扈仁将酒往桌上一顿，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就这破门，能挡得住我？来吧，把酒倒上，今天祝贺你们三喜临门！”

侯富車疑惑地道：“三喜临门？那三喜呀？”

扈仁在苟畦身边坐下，把酒罐儿捧给苟畦：“来，倒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葡萄酒瓶，侯富车瞬间感觉情况不妙，向朱能使了个眼色，朱能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扈仁连眼皮都不抬地说道：“不用紧张，我是一个人来的。”然后又斜眼瞟着侯富车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回家的路上，身后一直有个‘淅沥沙啦’声音跟着。我就抽出警棍转身查看，看见一条大疯狗‘呼’地冲我扑了上来。我‘啊’的尖叫一声，惊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老侯，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侯富车从扈仁手里拿过葡萄酒瓶，一边为他倒酒一边说道：“按照周公的说法解这个梦，那是做梦的人干多了缺德事儿，要遭报应了。”杨二小姐绷不住笑出声来。侯富車给扈仁倒上酒后，端起碗举到扈仁面前道：“这就是你说的三喜临门中的一喜？”

“不不不！这第一喜嘛，是祝贺保准儿安全回家。这第二喜嘛……是祝贺保准儿交上桃花运。来，保准儿，恭喜恭喜……”扈仁毫不理会侯富車还端着碗等他碰杯，把碗杵到苟畦跟前道：“这杯酒单独敬你，干杯！”

不可一世的大探长竟单独敬一个“小混混”的酒，要搁着一般的小混混，那还不得受宠若惊，惊掉了下巴？可眼前这个“小混混”可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小混混，他的大哥是赫赫有名的“富九爷”，他大哥的大哥是威震天津卫的“卿爷”。小混混的沉疴痼疾早已嵌入苟畦的骨髓：我就是个小混混！我怕谁？他甚至以能成为“小混混”中的一员，而自豪，跟黑狗子压根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他看看侯富車再看看杨二小姐，这俩人都跟他使眼色、扬下巴，苟畦明白，这是让他喝。得到大哥大姐撑腰，苟畦更加气壮如牛地大声道：“来，干杯！”他大大咧咧地跟扈仁的碗碰的脆响，仰起脖子“咚咚咚”一口气将酒灌下，然后把碗摊到扈仁跟前道：“干！扈捕头，不许耍赖！” 这做派就是个典型的“小混混”形象。

扈仁这还是第一次与苟畦同桌饮酒，也是第一回这么近距离的与这个小混混对视。在此之前他一直想找机会深入了解侯富車这一锅伙的人员组织成份，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上回还是借着请杨二小姐跳舞做幌子，才得以名正言顺地躲过侯富車的猜忌，第一次来到侯富車的“寨子”，里里外外查看了个遍，却未曾见到这个诨号“保准儿”的家伙，否则公使馆盗窃案也就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目前虽然已经度过危机，名画也已完璧归赵，他那顶悬在半空中的探长头衔，也算是平安扣回了头上。可从侯富車在巡捕房装疯卖傻地承认了盗窃公使馆油画的元凶后，不但没有任何收获感，反而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一只魔爪，一不留神便会捏碎你的脑袋。不知侯富車有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阴险，反正自己不能像被穿上了鼻环的黄牛，被他牵着鼻子走，必须让他领教领教日本警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的手段。

扈仁捋顺了思路，又不由自主地摆出居高临下的派头，蔑视地盯着苟畦问道：“你跟玛丽小姐认识多久啦？”

苟畦不假思索地说：“我们从小就认识。”

这鬼话就连鬼都不会相信，他这一说不打紧，可把侯富車和杨二小姐愁得不行，照苟畦这般懵懂的样子，什么时候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侯富車急忙转移目标，举起碗怼到扈仁面前道：“哎，老扈呀，你叫干，人家就干了，你可不能耍赖呀，来我们也干了！”

杨二小姐也迎合道：“来，大家一起吧！”扈仁无奈地将碗伸到桌子中间，大家也都配合地与他碰过碗后，看着扈仁抿了一口，便放下碗，大伙也都照样这么做过。

扈仁引出有关“玛丽”的话题，就是想阐述一件事：他在玛丽面前的举动是事出有因。只不过苟畦的一句：我们从小就认识。把他想好的词给堵了回去。玛丽来中国还不到一年，你保准儿怎会认识，真是说瞎话不怕闪了舌头！扈仁还真想戳穿他的谎话，可转念一想，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要抓住重点，挽回面子就好。遂把想好的词，掐头去尾直切重点说道：“保准儿的艳福不浅呀！玛丽的爸爸是法国著名的金融家，还是议会议员……”他扭头看了看杨二小姐和侯富車，意味深长地说出了重点中的重点：“就连驻中国的法国大使，对玛丽小姐都要敬让三分呐！”

侯富車和杨二小姐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明白了扈仁这话的含义，也不怀疑他在玛丽一事上的告白。既然他那么看重大家对他的感受，那当面不揭人短，也是高情商者必备的素养。同时为了避免苟畦再胡乱说话，杨二小姐率先举起碗道：“来，为保准儿交上桃花运，我们干杯。”

“干”侯富車随即迎合着，大家也一同响应，将碗中酒一干而尽。朱能急忙再去开酒，苟畦倒酒，小杏儿又端上两道热菜。扈仁拿起一个空葡萄酒瓶，翻来覆去地看着，喃喃地叹道：“啊，好酒啊！”又抓起一把花生豆，一个一个地扔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侯富車一把夺过酒瓶，扔给朱能，道：“这件事给你添了不少政绩，你也不用感谢了，你的承诺到底何时兑现呀？”

扈仁又喝了一口酒，装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憨笑道：“嘿嘿嘿，着急啦？嘿嘿嘿，我扈某向来说话算话，不像猴子那么善变狡黠……”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张图纸在桌上摊开，道：“这就是我说的三喜临门中的第三喜，……有几幢小洋楼，就是你要的那个年头建的。正在重新修缮，需要内粉刷。我已经给你们联系好了，你们只要装扮成粉刷工，就可以进去，进去之后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扈仁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说完具体地址等事宜，又撂下几句“祝福好运”之类的好听话，就借口酒醉告辞。

编者按：细腻的景致描写，幽默的对白设计，滑稽的行为举止，深邃的人物内心刻画，戏剧性情节演变，光怪陆离千回百转，在紧张危险的情节里能给您营造出轻松愉悦的阅读享受，就是我的追求，谢谢您阅读，请您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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