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卢卢
第三十九章
欲望与生命的矛盾,这个矛盾也许只是对于那些具有强烈愿望和个性灵魂才显得那么不可调和。巴尔扎克有这种灵魂,所以他从自己的切身感受中概括出一条残酷的哲理。由于他不可能去读老子的哲思,只能赋予这条哲理以宿命的色彩:为长寿而扼杀感情,或甘愿做情欲的牺牲品而夭折。他告诉人们:你想长寿吗?那么你就该清心寡欲,这样就会免去一切痛苦,忧愁,避免一切呕心沥血的搏斗和失败的烦恼,然而,你的生活也就无所谓欢乐,无所谓幸福,你想快乐吗?你有欲望吗?那么就用你的生命代价去争取吧!
喜旺希望自己是即长寿又欢乐的那样一个生命历程。而且,他也想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去概括。喜旺是中国人,而他的悟性也使他感知中国文化和中国地理资源的得天独厚。他不会象东施见大美女西施胸口痛用手压着肚子走路,也去学这种样子走路,最后学成了爬。
喜旺也读《红楼梦》,但他不想把自己读成贾宝玉,他只是想读出一种思想,曹雪芹这样的大才子的思想,读出一种历史。读《史记》有些实质性东西很难读准,读《神曲》、《战争与和平》也一样读不出他所需的让才华发挥到尽可能的高度。如果说,“德”是“天理”,“色”是“人欲”,把贾宝玉结论成“天下第一淫人”,是将关于“德”的“天理”臆造牵强的放大化了,巴尔扎克的“欲”与“寡欲”的经历概括的哲理,是把“欲”放大化了,为欲而不要健康,“欲”能升至幸福高度吗?《红楼梦》有许多宝玉终日和少女厮混,猴在鸳鸯身上要吃口红的描写。那是乾隆时代大兴文字狱,曹雪芹不便用“天理”,“人欲”字样,他于是便使用了《论语》中所说“吾未见好德和好色者也”一句中的“德”和“色”这个概念,去写他才子思想不服的理论上的垄断。在喜旺看来,曹雪芹是反思想的权贵垄断的。思想的垄断,是对思想家思想的专制或固化。贾政通过写《姽婳词》,对儿孙进行忠义教育。贾宝玉对晴雯被迫害至死,满腔悲愤,无处发泄,便借写《姽婳词》抒情,把林四娘写成晴雯,公然写出“恒王好武兼好色”,把好色当做正面语言,义正词严提出来。宝玉自知是无才补天的顽石,被娲皇(女娲)弃而不用,投到侯门公府后,这块与生俱来的石头,便被贵族看成了稀世之珍,要把这顽石镌成通灵宝玉。可宝玉姓贾(假),他的那贵族的“德”,也是伪“德”,臆造出一个生命高等低等来进行弱肉強食,怎么读《四书五经》,都是为了往上爬,爬上龙凤地位的“伪德”。由于贾府将这块顽石看成是象征宝玉命中注定的大富大贵,异乎寻常,便贾母,王夫人天天关怀着,袭人每晚守护着,北静王闻名欣赏着,张道士谄媚捧着(多么脏兮兮的“天理”)。但宝玉自己呢?从没将其看成可居奇货,借此炫耀自己是受命与天的骄子,当成凌驾于别人的资本。林妹妹问他:“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何贵,尔何坚?”由于宝玉没有等级观念,当听黛玉说“你那玉儿是稀罕物儿,岂能人人皆有”;宝玉这个“天下第一淫人”就狠命摔掉它,骂道:“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
在乾隆时代,康、雍、乾三朝皇帝都大肆宣扬朱熹的邪说“未有物而己。有物之理(天理)”。在喜旺看来,贾宝玉的思想其实也是曹雪芹的思想,他需要意志的自由,不甘受垄断的等级压迫;这也是老子的使“万物生”的哲理。万物生,必须反抗等级压迫和思想固化性垄断。因万物生需要生的空间将万物的灵气予以伸展。所以王阳明也从崇拜朱熹转而反对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