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弄的?”司瑞阴沉着脸问骆清河。
骆清河最无辜:“不是你弄的?”
“我?!”
我哪儿舍得!
司瑞把嘴边的话咽回去,看着睡熟了的安恬手还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那个人又来了?
瞧把孩子吓得!
司瑞心疼地握住安恬的小拳头,把手掌的热度传给她。
“受了惊,已经服了药了。”
骆清河提着药箱要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司瑞突然问。
安恬还在睡着,这话自然是说给骆清河的。
“回哪儿?”骆清河不经意地回复。
司瑞背对着骆清河,声音清冷不似平常。
“方才我入宫,遇到了六皇兄。”
司瑞也状似唠家常似的,却叫骆清河顿住了脚步。
“你在本王身边十年了,这十年来,你帮本王照料恬儿,又偷偷地帮我出谋划策,那座岛上的东西,也是你引着我们去寻的。”
司瑞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但他听到骆清河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清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司瑞挖出身份的,他确实是六皇子派来辅佐他的,不,不仅仅是辅佐,还有监视,替六皇子观察司瑞这颗棋子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按他说的去办事。
骆清河觉得自己做得挺自然而隐蔽的,司瑞不应该发现才对。
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身份的?司瑞为什么不除掉他?
“王爷,我……”
“本王要谢谢你。”
司瑞打断了骆清河的辩解。
“谢谢你救了恬儿的命,就这份恩情,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本王都不会杀你。”
司瑞长吐了一口气,“六哥府上新添了位千金,你可以代本王去送上贺礼。”
至于你们主仆再见,又会说些什么,司瑞不会管。
骆清河是想回到六哥那里还是继续呆在他这儿,他也管不了。
骆清河很诧异,以他这么多年呆在晋王身边的经验来看,这个司瑞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安恬,对其他人,只有利益,没有真情。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能把自己留到现在,仅仅是为了这个体弱多病多灾多难的小丫头?
“本王今日与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身份如何,并不碍事。本王都希望你本着医者仁心,尽心医治恬儿。”
骆清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骆清河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汗水把衣衫打湿了,被风一吹,就特别冷。
王爷今日,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说话时,带着点决绝。
安恬睡得不沉,司瑞和骆清河的对话,她听到了。
等骆清河走远了,安恬才睁开眼。
“嘻嘻,醒啦?”
司瑞的脸变得真快。
好像刚才威胁别人的,是旁人。
见司瑞满脸堆笑,眉宇间还颇带着些得意,安恬心说用不着装得这么夸张吧?我又不是听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有惊喜?”
安恬哑着嗓子问,一说话扯得嗓子像被刀割似的疼。
“嗯,自然有。”
司瑞从袖中抽出了一个黄灿灿的圣旨,上面的龙纹刺得安恬眼皮跳了下。
果然,该来的,早晚是要来的。
司瑞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了,连个偏房都没有,皇帝又这么突然找由头将他召回京城,必定是为了那件事情了。
“那,恭喜王爷了。”
安恬冲着司瑞笑了笑,低下头时,眼眶已经饱含泪水。
会是谁呢?
就算司瑞再不受宠,他也是皇子。
世家大族,官宦之女,都有可能。
却唯独,不可能是自己。
安恬艰难地咽下口中的苦涩,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去哪儿?”
被子又被重新罩在身上,司瑞用胳膊将安恬锢在被子里。
“你从来都是唤我名字,做什么突然改了?”
安恬别过脸,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来,她吸了下鼻子,委屈地哭出来。
“哭什么?”
司瑞低头,吻去那滴泪。
“做王妃,不辛苦的。”
安恬愣住。
他说什么?
被子下的手指勾了勾,那圣旨就被提到了空中,缓缓展开。
是,她的名字?
“你,娶我?”
司瑞要娶的人,是她?
怎么可能呢?她家破人亡,连个居所都是司瑞的。
皇家不要颜面的吗?为什么要给司瑞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嗯!”司瑞点头,“皇后让我选,我就选了!”
安恬挣了挣,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
“这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千真万确!”
司瑞将安恬的手搭在自己颈后,把她拉起来。
“以后,你就是晋王妃了!”
安恬不知该喜还是悲。
司瑞喜欢她,娶她,她高兴。
可是她没有强大的母家,司瑞娶她,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断送一次和世家大族联姻的机会。
他等于是在断送自己的前程。
“你大事未成,这样意气用事,将来会后悔的。”
再美好的感情,也抵不过现实的打击。
安恬不想将来有一天,司瑞会因为郁郁不得志而怨怼自己。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不要这个名分。
司瑞捏住安恬的小鼻子,笑道:
“你想得挺多啊!”
能不想多吗?
那是一辈子的事。
安恬不敢看司瑞的眼睛,她期待着,又矛盾着,怯懦着,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司瑞的声音冷下来。
“我高兴的!”安恬连连点头,“可是,我以为,我没有那么的重要。”
司瑞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报仇吗?
司瑞捏住安恬的下巴,叫她别扭的小脸儿朝向自己:
“那你可就,以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