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二刻,尚公局中已是女官来往络绎不绝,容若跪在文夕面前,永晔则垂头站在文夕身旁,一身不吭。
文夕勃然大怒。
“脸都叫你们丢尽了……。”文夕拿起桌案上那册剑谱砸向容若,永晔则一言不发。
“岂有此理,你才进宫几日?就敢用剑指着前辈,你哪来的胆子?”
容若瞥见那册剑谱被文夕摔在地上,书页破了口子,便道:“就是前辈,也不该拿别人的书,我是被逼才动的手。”
文夕怒不可遏,拿起桌案上其他的书籍便砸向容若,就连永晔都没见她发过那么大的火,只惊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想劝也不敢劝。
尚宫局中来往的宫人见此情形,想围拢过来看,又不敢,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文夕气到面色煞白,回身手指着永晔正要说什么,忽见一宫人跑来报:“大人让我来回文夕大人,尚宫局二位女官的事他都知道了,大人说了,都是尚宫局的人,就交于文夕大人全权处置。”
那宫人一走,文夕便用手指着永晔骂道:“举止轻浮,言行荒诞。半点没有师姐的样子,你但凡是个好的,头儿也不至于如此对你。我看他是对你客气了。你如今虽出了尚宫局,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今日就去回了大人,仍叫你回来,尚宫局里有的是好的,我谴别人去枢密局,不差你这一个。”
永晔听了她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垂着头便一路小跑出了尚宫局。
文夕见她走了,手指了容若的头道:“算你命大,今日没伤她分毫,你若动了她,日后定没你好果子吃。”
那文夕气的又从地上捡起册书砸向她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得如此张狂,你师姐的家世,就连头儿都礼让她三分,你如今就敢拿剑指着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伤了她怎么办?”
容若也不哭也不恼,只知自己越是申辩越是惹文夕生气,心内反复回想着野老和辛夷叮嘱她的话,越想越觉得没错,现实就是如此,野老和辛夷一早便料到在宫中说话行事会遇到这样的境地,只是自己在那样的情形下,怎么做都是注定窘迫的。
“凭你有多少本事,你在宫里,能不能夹着尾巴做人?能不能?你来尚宫局,给我惹了多少事?今日索性拿着剑指着你师姐,你想做什么?凭她有什么错,还有我,还有头儿,轮不到你教训她!”
尚宫局内宫人皆屏息凝神,听着文夕的一字一句。
夜深人静,容若跪了一整日青鸾不知何时又拿着酒瓮偷偷的跑了进来,坐在她身旁。
青鸾饮了口酒,递给她:“要不要来一口,夜里冷……。”
她摇摇头。
青鸾将地上散落的书替她收好,抚平了那褶皱,合上书塞到她手中道:“没事儿……那个老女官儿,你别往心里去,她一直都这样。”
容若只是垂头默不作声。
“你别这样……说句话行么?”
鸾见她默不作声,心里有些着急。
容若只是接过他手中的酒瓮,跪了一整日,又累又渴,仰头喝了一大口,心内顿觉畅快些。
“没事儿,我也老挨骂,我陪着你……。”
容若听了,又喝了一大口,这才将酒瓮还给青鸾。
“习惯了就好了,这儿历来就这样,我知道你是好的,不会故意冒犯别人。”
容若垂着脑袋,又听青鸾道:“再不然,你表面乖顺就行了,谁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在我眼里,你比他们强多了,真的。”
“强哪儿?”
“你不像他们,势利的很。”
“你怎知我不势利?还不是因为你是头儿的人,我才对你客气。”
“绝对不是,绝对绝对不是,我对自己有这个自信。”他朝容若挑了挑眉:“我有我的好……你懂……。”
容若听了,忍俊不禁,又取了他手中的酒瓮,饮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