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红楼柴房 夜晚 室内
夜凉如水。小和尚一路绕行，终于来到柴房。眼见着李娘子等人离开，他才走上前去。
柴房里关着画眉。她面色蜡黄，不停咳嗽。月色从窗扉流入，她望着窗户，试图站起来看月亮。这时有一个人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探向里面。
小和尚（轻声）：画眉，画眉。
画眉（惊喜）：明空，我在。你怎么来了？（想到什么，慌张）你别进来，他们都说我染了疫症……
小和尚（正色）：我知道，但是我不怕。我是来带你走的。今夜百花宴，后院看守都去喝酒去了。我已经想好了，你和我出来，我把你放在装花木的车上。我每晚都去城外运花木，城门的守卫也与我相熟。我们一定能出城。只要出了城，我们就去找秦大人。
画眉（感动）：明空，你真好。我被关起来了，也只有你还记得来看我。不知道陈娘子知不知道我被关在柴房里。她要是知道，她也会来看我的。明空，你知道陈娘子，怎么了，她有没有事？
小和尚（停顿）：她不来，自有她的道理。你现在都这样了，就不要再想别人了。除了我，没人想着你。你快和我走吧。陈娘子就算咳得再厉害，也还是陈娘子，会有人照顾，不会被关在柴房里。
画眉（惊）：她也染病了？明空，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因为我染病的？
小和尚：我刚才先去找了陈娘子，但是被拦住了。听人说，她咳得很厉害。
画眉（泣声）：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明空，我不能丢下陈娘子啊。她染了病，老鸨不会放过她的。她是个好人。明空，你帮帮我们吧。
小和尚：你别说傻话了。陈娘子是花魁，老鸨不是很喜欢她吗？只有你这个小丫鬟才会死。你快和我走吧。
画眉：你不懂。我听许秀才劝过娘子，让陈娘子早点离开这里。他说红楼有一个陈娘子，就还会有李娘子、王娘子。等到有其他娘子的时候，没人还记得陈娘子。那天晚上，陈娘子哭了一夜。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看娘子哭得伤心，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走的。现在我要走了，也一定要带着娘子走。
小和尚：你不知道大道理，还瞎想。你现在不走，一会儿后院的看守回来了，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画眉（坚定）：明空，你不懂。你没有死过一次，你就不知道被救的人、多么感激那个肯救自己的人。我是死过的，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快被老鸨打死了。没有人愿意为我说话，只有陈娘子，她把我要了去，当丫鬟。
画眉：明空，我不怪他们不救我，世道就是这样，各管各的，各活各的。可陈娘子和他们不同。她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她愿意去看一眼别人，去帮一帮别人。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好人？她本可以活得很好，她还要去帮别人。她是不是善人？可她这样的好人、善人就要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去帮她？
小和尚（迟疑）：你……
画眉（激动）：明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从哪来到哪去。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也对我好，和陈娘子一样好。我、我看你一眼我就欢喜。我也不愿意让你有事。你如果不肯去，我也不强求你去。你走吧，去找秦大人。
小和尚（挣扎）：我……
画眉：明空，我听说咳血的人活不过三天。你不来救我，我会死。你带我走，我还是会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但是如果你带陈娘子走，我就算立刻死，我也很开心。
小和尚（叹气）：你别说了。你等我，我这就去找陈娘子来。你等我。
画眉（喜悦，掏出手帕）：明空！陈娘子没见过你，一定不会和你走。你带着这个手帕，给她看，她会信你。这手帕……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小和尚（哀）：好。我记下了。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