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捏起钩针时,金属的冰凉硌得指尖发紧。线在手里绕来绕去,不是钩针穿错了圈,就是线团滚到了桌底,拆了又勾的线头缠成乱麻,像我此刻的心情——想学却又手笨,急得额头冒汗。
教程里说“锁针要像串珠子”,我勾出来的却像歪歪扭扭的毛毛虫,长一针短一针,松紧得像没长齐的牙齿。有次勾了半小时的基础花样,发现起针时多算了一针,只能全部拆掉,拆到最后把线拽得打了结,赌气把钩针扔在沙发上,不想学了。
第二天清晨,看见窗台上晒着的线团,阳光把粉色的线染得暖暖的,忽然又想再试试。这次慢下来,眼睛盯着针脚,手指跟着教程一点点挪,钩针穿进线圈时,线突然听话地绕了上来,勾出的锁针竟真的圆滚滚的,像颗小珠子。那瞬间的欢喜,比买到新衣服还雀跃。
勾错依然是常事。勾杯垫时,一边勾得紧,一边放得松,最后成了歪歪的梯形;勾花朵时,花瓣大小不一,像被虫啃过的模样。但拆的时候不气了,反而觉得这些错漏很有趣——就像学走路时的踉跄,笨拙却认真。
现在钩针在手里慢慢有了温度。勾围巾时,线在指间滑过,能感觉到针脚的松紧;勾小花时,会故意让花瓣歪一点,觉得这样更像风吹过的样子。女儿凑过来,非要用我的线勾两针,她勾出的歪针歪线,我也小心地留着,像藏起一颗珍贵的星星。
原来学钩针和过日子很像,急不得,也不必求完美。那些拆了又勾的耐心,那些从笨拙到熟练的细碎进步,都藏在线团的纹路里。现在看着篮子里那些不完美的作品——歪扭的杯垫、大小不一的花朵,忽然懂得:所谓手艺,不过是用时间和耐心,把生涩磨成温柔,让冰冷的钩针,也能勾出带着心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