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英那天感觉心如死灰。
先听到分数线觉得蛮有希望的,心里还高兴了一下,她仔细估分的,感觉比分数线要高一些。不过,她是不敢露出来,去老师那里看分数时,她看到老师惋惜的表情时,心就沉下去了。班上有考上的,老师说原先预计的有她。
差一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谁考上了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知道她怎么走出校门的,脸上的皮肤肌肉都是死的,沉沉的动不了,只有眼泪是活的,不停地跑出来,止不住。
任凤霞没来,估分之后,她就说她没希望,她要放弃了。
她就沿着马路的草皮边走,路上热烘烘的,风也是火热的,她没感觉。有同学骑车经过,跟她打招呼,说载她一程,她看一眼那个男同学就低着头摇头。她不希望有人和她说话,要是这是一片无人的地方就好了。要是有个地方去就好了,她不想回家,她怎么跟母亲说。
他慢慢地骑着,大约想安慰她吧,她把头扭一边,看着旁边的田野,田里的秧苗还黄黄的,叶子不少还折倒在水里,可是只要几个夜晚,它们就会绿起来,茁壮成长。
那个男生终于远去了。
赵红英到了赵墩的地界的时候,田野里还有许多人,庄稼人把自己的力气全撒在田野里,有人家插完田,就开始薅草。有人在做双抢的最后收尾事物,虽然辛劳,他们都干得热火朝天的,一边干活一边和路过的人相邻的人打招呼开玩笑。
咦,那不是红英回来了吗?考上了吧?
她本来就像个大学生的样子,肯定是公家的人,迟早的事。
诶,红英,考上了吧?啊?请客啊。
风大,听不见。
善意的笑声也是很刺耳的,她快快走了回去。
母亲正在擦桌子,她想跟她说一句话,可是说不出话来,走母亲身边过,孙银花看着她张张嘴,她已经走过去了。
进屋把门关上就睡倒在床上,眼泪就更多了,她听见母亲的脚步声在门外止住了。红英,还有点粉丝汤在锅里,出来吃点吧。
她鼻子堵住了,闷着头清了一下嗓子,说我不饿,想睡一会。
过来了一会,母亲走开了。
赵红英忍不住蒙住头哭了。哭得满脸是泪满头是汗。人生是死路,没有光,只有浑浊的泥沼。太绝望了。
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
肚子饿了,她不想管她,此时,就是要死她也不愿意把头伸出来。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知道是母亲。红英,出来吃饭吧,他们都吃过洗过在外面乘凉。你出来吃点,吃过了洗洗再睡。不然晚上惹蚊子。你蚊香也没点,这几天蚊子还真多。
果然腿上很痒,她狠狠地抓了几下,疼,让她又清醒了些,屋子里漆黑一团,门缝里窗外都有灯光,外面乘凉的人大概在说什么笑话,笑得震耳欲聋,不知道有什么开心事。这个村里有什么可开心的。每天干着一样的事情,日出日落,面朝黄土背朝天。
红英,吃一点吧。孙银花的声音像是个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