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出生于1943年,经历过最艰难的岁月。我们的家乡位于甘肃定西的一个小村庄,那时候的甘肃贫瘠、荒凉,更不用说我们这个并不靠近甘肃经济发展中心也没有丰富环境资源的小村庄了。爷爷经历了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再到之后的经济复兴的历史。如今回忆往事,只觉时代发展日新月异,光阴变化如箭如梭,新时代的春风也曾在不经意间轻抚过爷爷记忆中的家乡。
新中国的成立在爷爷的童年记忆中并未留下太多深刻的回忆,那时侯的爷爷还并不清楚新中国的成立意味着什么。在爷爷的记忆中,只隐约记得在5、6岁时,有一段时间村里人都很高兴,爸爸也破天荒的给他和哥哥分吃过一块老冰糖,很甜。那时候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裹身,没有人会去在乎口腹之欲,吃饱穿暖都是奢望,所以那块糖的甜蜜在爷爷的记忆中留存至今。
据爷爷所说,新中国刚刚成立时,我们家乡也才刚解放不久,那时候贫苦的生活就像压在人们身上的一座大山。爷爷的童年也并不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贫穷的生活使得他需要为吃、穿这种基础的生存问题而烦恼。那时候野菜疙瘩汤加玉米面饼子就是一天的食物。爷爷也在回忆时叹息1958年开始的三年大饥荒。
饥荒之年,饿殍随处可见,大家靠喝面糊糊维生,到了夏季,粮食收割处理干净后,就会被大队上的人拉走交到公社去,说是交征购粮。食堂没粮就干脆给大家喝清汤,为了填饱肚子大家就只能靠榆树皮充饥。榆树皮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把榆树皮从树上剥下来然后晒干,之后用磨子磨成粉,然后做成汤。榆树上还有榆钱儿,是入春后榆树结的籽,可以食用,等到榆钱儿长出来后,爷爷就会和他的伙伴们背上竹编的背篼去树上采榆钱儿来给家里添粮。在地里干活的人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拔地上的野草吃,有些野草有毒,而那时医疗条件又差,所以在闹饥荒时,有些人就会因为吃有毒的草而去世。就这样,那三年过的异常艰辛。与之相比,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吃喝不愁的时代,何其幸运。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农民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没有经过任何专业技能的培训,那时候爷爷的爸爸在银行做会计,算是比较好的一份工作,也是比较早的一批觉醒人士,随着大家开始关注教育,爷爷便在我们镇子读书,镇子离我们村子有十多公里的土路,爷爷就要在早晨5点多出发去镇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爷爷应该会和现在的我一样,在家里的支持下完成学业,但爷爷那个时候却没有我这么幸运,穷苦的家庭并不能够供养他和哥哥上学,所以在1955年本该升入初中继续学业的爷爷因为交不起3.85元的学费辍学了,爷爷也曾为自己能继续进行学业努力过,12岁的年纪去各个叔叔家借钱,换做12岁的我,可能没有爷爷的那份勇气。但当时村子里各家的生活都不容易,耽搁了几天,好不容易借来了钱,但已错过了报名日期,而且秋收在即,每家的劳动力都要参与,孩子们也会在那个时候去田里拾麦穗,为家里攒一些粮食。然而祸不单行,爷爷的爸爸又不小心摔下土坡伤了腿,家里一下子缺少了主要的劳动力,所以爷爷放弃了去上学的机会,顶替父亲去队上挣工分,可能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与爷爷上学时候相比,现在国家进行着“助学贷款”、“国家助学金”等一系列的助学活动,使得我的学习生涯并没有因为经济原因而结束,对我和像我一样家庭并不富裕的学子来说,何其有幸。
泥胚砌成的土墙,木头搭建的房顶,再盖上一层隔水的瓦片,就是爷爷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北方的冬天很冷,但1978年之前农村物资匮乏,没有御寒的棉衣棉裤,被子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就烧制土炕来抵御寒冷,用来填炕的燃料就是秋天林子里的落叶,这就是最好的填炕原料,因为这些没什么成本。
爷爷说,在他小的时候我们这里度过冬天这个季节被称之为“猫冬”,冬天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也不常串门。他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就意味着要挨冻,没有厚的棉衣、棉裤和棉鞋,手上和脚上要生冻疮,吃不饱饭的冬天更为难熬。而现在我们这里每家每户在冬天来临之际都会在房子里生火炉,每家每户也都有能力用的起煤炭,盖的起厚被子,穿的起厚棉服,不用为冬天发愁。
我记忆中冬天就可以缩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还可以滑雪、打雪仗,还有过年可以吃好多好吃的。看啊,我们的确过的很幸福,我的记忆中满满的都是冬天的好,没有一点其他的位置留给痛苦的回忆,多幸运,多幸福啊!
爷爷说,那时候农村人靠地吃饭,1978年改革开放之前,我们这个消息闭塞的定西小村庄还在以生产队为主,吃的是大锅饭,干的是集体活儿,定西这里土地贫瘠,以种植冬小麦为主,那时候没有现在农业上的“磷肥”、“氮肥”这些农业专用肥,只能自己沃肥。土地肥力不够再加上种子质量不行导致亩产并不高。遇上风调雨顺的一年,或许一年的收成还能勉强糊口,如果遇上冰雹,洪水等灾害,可能冬日里也会饿死人。1978年后,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拂到了定西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据爷爷所说,我们村这里一直到1980年下半年后才开始由生产队改为生产小组,直到1984年人民公社解散才彻底告别大锅饭,每家每户都分到土地和生产资料开始搞单干。但爷爷的大半生已被那些艰辛的岁月所侵蚀。
在此之后奶奶便在家里照看孩子并照顾地里的庄稼,爷爷便出去打工挣钱。那时候出去打工一年到头可能就是300多块钱,每个月20几块钱工资,爷爷会在每月发工资后将生活费寄回家中,而自己可能在过年时才能回来一趟与家人团聚。那时候从我们村子到县城里还没有互通的公交车,来回只能靠步行或者村子里有人有牛车在村子与县城之间送货,路上碰上了可以搭个顺风车,平常却是没有接送人这项业务的。尽管那时候县城里已经有卖自行车的,但花费差不多半年的工资买一辆自行车,爷爷是舍不得的。老一辈的人是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他们不怕吃苦,他们坚信:只要肯努力奋斗,好日子总会到来。现在,各种汽车在镇子与县城之间穿梭,40年前需要花费5、6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只需要1个小时左右就能轻松到达,而国家在甘肃的道路修建也已在十几年前便圆满竣工,跨越地区在如今看来不过是很轻松的事情。爷爷也一再感慨,现在交通的便利,祖国发展的迅速,甘肃基础建设的完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爷爷的回忆中留存着他半生的艰辛,也见证着我们祖国和我的家乡的发展变化。吃、穿、住、行、教育、医疗、交通等一切我们所关注的民生问题都在朝好的方向不断迈进。从与爷爷一起追忆过去的时光中,我感受到了老一辈人的艰辛,也感受到了我们现在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我将珍惜我所处的美好时代,不负韶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