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璨进宫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皇帝便让王璨与自己一起用膳,同席的还有领侍卫大臣孙杰和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歆。席间,皇帝说:“王璨,你最近不容易啊!河东和陇右的案子为难你了。”王璨连忙说道:“都是臣分内之事,安敢言苦!”皇帝又说:“上次你进献的红枣不错,甜得很,但总感觉有些腻。”王璨回奏道:“此乃臣之罪,望陛下宽宥。”皇帝摆摆手,说:“无妨。”接着又说:“现在朝廷中,很多人都不肯跟朕说实话,也不愿为朕老老实实地办事。”骆歆立马奏道:“有臣在,定让此类贼子无所遁形。”孙杰又附和道:“是啊,臣和骆大人定当为皇上分忧。”皇帝对他们三个说:“赵之奇最近跟朕说,现在各地都要兴修水利。这是个大事,可各项工程都是官吏们贪污的机会,你们可得多加留意啊!”三人立即明白了,皇帝要对赵之奇下手了。这顿饭吃完之后,三个人心里都是十分复杂。
果然,没多久,工部水部司郎中卢据被人告发侵吞运河疏浚款项,被收受各地河道官员贿赂。御史台受理此案后,很快便查清了卢据的案子。王璨顺藤摸瓜,挖出了赵之奇的罪证。皇帝立即下令拘捕工部所有官员,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并指定赵王为主审官。工部尚书赵之奇和刑部尚书来俊是太子的人,大理寺卿齐勋是秦王的人。赵王既依附于太子,也不依附于秦王,定能保证公正。不过,太子和秦王都在游说赵王。两人一保一杀,赵王是十分为难。在三法司,来俊和齐勋也在拉拢王璨,可王璨有皇帝密令,只能用一些场面话将其打发走。
马上要过年了,工部官员却因向地方官员索要过年的红包而进了牢房。赵王最小的儿子刚刚满月,可满月酒却只见到了赵王妃,因为赵王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工部案件的说辞。卫王妃带着凌夫人去赴宴,便问道:“皇嫂,皇兄哪里去了?”赵王妃便说出了缘由。在后堂叙家常时,卫王妃便对赵王妃说道:“皇嫂,这个案子关键是要看父皇的心思。如果按照父皇的心思办,就不怕任何言语。”赵王妃又问道:“妹妹,那父皇的心思又是什么呢?”卫王妃说道:“今年关陇大旱,一连查出河东、陇右两件贪腐大案。现在父皇要整肃吏治,皇兄应当秉公办案。”赵王在屏风后面听到此言后,连连点头,心中便有了主意。
宴席散后,凌夫人和卫王妃在马车上聊起了今天的事情。凌夫人问道:“娘娘,你好像没对赵王妃说实话吧?”卫王妃笑道:“何出此言?”凌夫人说道:“皇上的心思未必是在吏治上,太子与秦王的党争才是关键。如若能查处工部尚书,便能削弱太子的力量。”王妃叹了口气,说道:“芸娘真是女中诸葛呀,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接着说道:“现在朝廷各派已势同水火,父皇只有把这些钉子都拔掉才能确保皇位无虞。太子监国后,在政事上毫无过失,又能延揽大臣。可大臣们却纷纷导向太子,便引起皇帝的忌惮。于是,便扶植了秦王。这现在两派纷争,皇权也极有可能旁落。看来,一场腥风血雨是免不了了。”凌夫人感叹道:“王妃真是洞若观火,只可惜……”王妃问道:“可惜什么?”凌夫人答道:“王妃韬略不输各位王爷,可卫王无心朝政,娘娘也只能困于王府之中了。”王妃摇摇头,说道:“卫王无缘皇位,可未必无心。”听到这话,凌夫人却感到后背一阵冰凉。
赵王明白了父皇的心思,当然要严肃查办。看到赵王的举动,太子心凉了半截,难道赵王已经投靠了秦王。这时,左丞相张敦向太子进言:“殿下,陛下此意意在整顿吏治和打击朋党,太子此时万不可出头。”太子又问:“那该当如何?”张敦言道:“应丢车保帅,舍弃赵之奇。而工部丢了以后,秦王的势力就占了上风,必为皇上所忌惮。”太子恍然大悟,授意来俊,让赵之奇认罪,但不能让其咬出其他人。此案在过年之前总算是了结了,皇帝让李源担任了工部尚书。
凌照带着夫人到岳父家贺喜,李源却说这未必是个好差事。在席间,李源问凌夫人:“芸儿,最近和卫王妃走得近吗?”芸娘答道:“还好。”李源说道:“卫王最近怎么样?”芸娘又答道:“卫王只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见习政务。”李源又说:“以后,还是不要和卫王一家走得太近。”芸娘连连答应。在夫妻俩走后,琅琊王妃问王爷:“王爷,你为什么对芸娘说那句话?”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皇上查办赵之奇就是警告诸臣,不要和皇子走得太近。芸儿要是和卫王妃走得太近,皇上恐怕就会猜忌我啊!”
李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袁淳的卦象告诉皇帝,将来临朝的可能是两个女主,而恰恰这芸娘和卫王妃的女儿恰恰是预言中的女主。现在,自己的儿媳妇和李源的女儿走得那么近,他确实有些担心。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这时,又一件事情发生了,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