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秋日的一个午后,市妇幼保健院的妇科门诊室,挤满了待诊的妇女。有染了黄头发、涂了 红指甲打扮艳丽的,也有穿着职业装气质斯文的,还有穿着休闲装不修边幅的......
黄春花坐在医生的诊桌前,她 一身半旧的运动休闲服,脚上穿着十几元一双的薄底运动鞋。她的形象就是一位邻家的大姐。
“小妹!不要和你老公同房那么多!”医生用责备的语气大声对她说,“连吃了三个周期的消炎药了,阴道还在发炎?!”
周围站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好几个陪同老婆来复诊的男人。
黄春花的脸火烧般发热。医生把治不好的责任推到这个事上,“可是......”
她想反驳一句,但话还没说出来,那位五十开外的中年女医生又接着说:“再开一次消炎药给你,这次如果再不好,就要进行激光手术治疗了。”医生一边动笔写着药方,一边不满地摇着头,“这边吃药,那边又同房,哪里会有效?”
一分钟后,黄春花拿着医生开的药方离开了拥挤的诊室。
整个保健院堆满了人,缴费、拿药,无一处不用排长龙。所有人都生怕自己的位置被人抢占了,黄春花心想着要去接小学的儿子放学,她也不敢耽搁,不加思索地按流程缴费拿了药。
晚上,等儿子吃完晚餐到书桌前做作业去了,收拾完厨房的黄春花拿起电话跟老公聊起来。
其实,她已经三个星期没见到老公陈进了。陈进在四十多公里外的淡水镇府上班,近期单位要进行评级,大家加班忙得连双休日都没了。
“刚才我又到保健院去开了药......
黄春花把下午在医院的遭遇跟陈进说了,那头陈进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都二十天没见面了,还怎么同房?这个医生怎么这样断诊?
最后,夫妻两认为这个妇科消炎药不能继续吃了。陈进叫她明天到本市最大的综合医院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黄春花把儿子送去学校,就赶到中心医院去挂了个妇科。
因为专家号已经被提前挂满了,她只挂了个普通医生的号。当她走进诊室后,看见给她看病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黄春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把炎症状况以及近期吃的药跟这位女孩子说了。
那位白净斯文的女孩子听完黄春花的叙述,点点头说:“我怀疑是你上的节育环引起了炎症。”
“......”黄春花愕然地望着这个年轻的女医生,一脸的不解。节育环是生了一个孩子后就要上的,否则做公务员的老公就要被革职了。
“因为上环之后子宫环境受了影响,抵抗力大大下降,容易招惹病菌。你吃消炎药只能杀菌,对子宫的抵抗力并没有帮助,所以会反复发作。”
眼前这位长得挺好看的女孩子一脸的文雅书生气,耐心地给她解释,然后说:“建议把节育环摘掉。”
“可是我老公是公务员啊!”黄春花急得叫起来。拆掉节育环此不是要了老公的铁饭碗?
“我可以给你开个医学证明,叫你老公向单位申请给你拆环,得到批准书后我才敢给你拆节育环。”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写起证明来。
一刻钟后,黄春花拿着一张医生证明出了中心医院。
她没等回到家,在公共汽车上就打通了给陈进的电话。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得了阴道炎,要拆去节育环才能康复,而要拆节育环,得要她老公单位的批准书才可以。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奇特。
陈进听了老婆的电话,就向领导说了。领导叫他今晚下班后回家,明早把医生的证明拿来单位。
第二天,陈进的单位领导看到医学证明书后,召开了领导小组会议,讨论并通过了陈进的妻子拆去节育环的决定,然后写了同意书,给陈进连夜带回家里。
在一个秋日的上午,中心医院的妇科手术室里,年轻的妇科医生拿着一张盖了红章的同意书,一字一句地读:“经淡水镇政府领导小组讨论决定,同意陈进同志的妻子黄春花拆去节育环......”
读完后,她把同意书郑重地递给护士,并交代说:“把这张同意书放到档案里,以备查验。”
交代完这些,医生才戴上手套,开始为等待许久的黄春花进行拆环手术。
一个星期后,黄春花吃完了手术后的最后一次药。现在,她已经痊愈了,折磨了她两个月的严重妇科炎症消失了。她领着儿子在秋日的花园里散步,感觉非常惬意。
她想,这次康复是要感谢那位年轻的女医生的,幸亏她对症治疗了。还有,也少不了丈夫领导的关心,他们同意拆掉节育环,才使她有了这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