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三十六的柳永第三次科举又落第了,换成谁能不失落呢?且看柳永怎么安慰自己的。
没考中,是才华不足吗?非也。“偶失龙头望”的“偶”字即偶然的意思,没考上是一种偶然,是个意外,正常情况下,考上是必然的,这个“偶”字的背后隐含了词人的自信和不满。“明代暂遗贤”这句背后也隐藏着自信和不满,这时代是什么时代?是圣明时代,野无遗贤才对,但自己这个“贤”偏偏被遗了下来,你说柳永能高兴呢?柳永对这个时代颇有微词。“暂”是暂时之意,被遗忘之时暂时的,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柳永如是安慰自己,也体现了他的自信。
但是无论安慰,毕竟是落第了,尤其是这还是第三次落第,都已经三十六岁了,今后怎么办呢?那就随心所欲,恣意放荡吧,何须把得失放在心上?做一个专门写词的才子,做得好,也算施展了自己的才华,可以称得上是个白衣卿相了吧。柳永一方面一直在安慰自己,说不把得失放在心上,但另一方面是自信,是对无法获得功名的不满,他还是放不下功名,放不下“卿相”。他说得很轻松,很潇洒,实际心里挺苦。
下片,写他想象去烟花巷陌找意中人,在意中人那里风流潇洒,“青春都一饷”带着消极色彩,大有青春一晃就过,应及时行乐之意,背后还是失意之叹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直抒胸臆,将不能得到的功名说成事“浮名”,有不在乎之意,可是恰恰反映了功名在他心里至关重要,因为不得,而贬损它,以求心理安慰。
这首词表面来说落第之后,他怎么怎么个狂放,怎么怎么个风流潇洒,怎么怎么个不在意无所谓,但在词意的背后很明显有一个失意至极,百般无奈只能自慰的词人。从心理学上看,这颇有点酸葡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