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3日 星期二 晴
今天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八,距离过年仅剩两天,打开手机,无论简书还是公众号,处处充满了“年味”。
年味,以前看到或者听到这两个字,我通常没有什么感觉,就像看到或者听到吃饭、睡觉这些普通的词语一样。但是今年不知怎的,这两个字组合起来竟然会令我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忧伤,难道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我不得而知。
其实从小到大,对于过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过期待,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年关,年关,过年就是过关,我记忆中的年味,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我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妈妈是当年接了姥爷的班才从农村出来的,爸爸没有那么幸运,所以在单位干了一辈子临时工。
妈妈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有点小聪明,爱贪小便宜,思想狭隘,目光短浅,还有一点小姐身子丫鬟命。
我是个记性极差的人,小时候的很多事情现在大多已经不记得,可是逢年过节时家中争吵的场景却印象深刻。
爸妈每次吵架都是因为爸爸的工作问题。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给领导送礼的习惯,何况像我们这种有事相求的家庭,更得借此机会多“孝敬”一些,才有可能达成所愿。偏偏爸爸的性格有些刚直和执拗,所以每年过年他们总会因为去不去送?谁去送?什么时间去送?送多少合适?而争吵不休。
不知道是因为遗传还是受到环境的影响,长大后的我也特别不会拍领导马屁,看到领导通常都是绕道走,最讨厌给领导送礼这种事,因此失去不少唾手可得的好机会。这都是后话了。
每到过年,我都会提心吊胆,虽然不用上学,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但是我永远不知道踏入家门后迎接我的会是什么。
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很开心地玩到天黑,回到家里,冷锅冷灶,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我的心立刻紧紧地揪了起来,我知道一场严重的战争刚刚结束。
我小心地蹭到爸爸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妈妈立刻像重新上了膛的机关枪,“哒哒哒哒”将爸爸用最恶毒的语言再次扫射了一遍。
原来几个调皮的小孩子将我家的墙壁掏了几个洞,从洞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情况。我们当时住的是坯屋,可能因为年岁久了,墙皮脱落不说,屋顶偶尔还会漏水,从外面看更是破败不堪。
以前职工的住房都是单位分配的,后来开始住房改革,可以自己出钱购买单位的福利房,但是你首先得有购房资格。
妈妈所在的企业已经开始出现颓势,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了,集资盖楼更是水中月镜中花。但是爸爸所在的事业单位却是如日中天,可惜爸爸只是一个临时工。
为此妈妈天天和爸爸吵,嫌他没本事,而墙上那几个洞再次狠狠戳中妈妈的痛点。
爸爸曾经打过妈妈几次,我没亲见,妈妈说的,但是我却不怎么同情她,能够逼到爸爸动手,妈也是个人才。也就那个年代不兴离婚,搁现在早离八百回了。
过年除了要给领导送礼,还要回老家送年。那时候条件不好,一盒带鱼要分成两份,爷爷家一份,姥姥家一份。
每次分鱼的时候,妈妈总会分得一边多一边少,她要那份多的,理由是姥姥家人多。然后还要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再拿过来几条。
其实她的伎俩爸爸每次都知道,但是为了减少战争,爸爸总是选择退让。小时候不懂爸爸的苦,现在自己成人了,才能够体会当年爸爸的不易和坚忍。
也因此当我成家以后,从不干涉老公往家送东西,婆家娘家尽量平等对待。
别人家过年总会有一种仪式感,比如给孩子穿上新衣服什么,我家从来没有。妈妈的心思从来不在我身上,她只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对过年唯一的期待,就是谭大爷送我的灯笼。每逢过年,谭大爷都会送我一个灯笼。
那时的灯笼很简易,外面是一层纸皮,画着各种图案,里面有一个尖尖的铁片,需要自己找半截蜡烛插在上面。点燃蜡烛,合上纸皮,用一根筷子挑着,我便开始走出家门,在黑暗中快乐地穿行。
清冷的黑夜里,朦胧的烛光照亮了我的前路,温暖了我的童年。成为我对过年唯一的期盼。
后来我们搬了家,我也长大了,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不再敢兴趣,便渐渐忘却。可是多年以后,当我开始越来越多的感怀从前,却再也找不到这种简易的灯笼。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59天